吃过早饭以后,牛大汉和富贵出门干活。
梨花村比往常要安静很多。
村头的大树下坐着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凑在一起闲聊。
他们拿着蒲扇,穿着背心。
天上是一轮烈日,即便快要中秋,现在也还是非常炎热。
牛大汉扛着禾斛,像是背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龟壳。
禾斛是一个四方形的大框子,重量不重,大概三十几斤,用来打谷子非常方便。
牛大汉背着这个东西,走着路一瘸一拐,从村头经过,老人们便议论起来。
“这孩子命苦。”
“是啊,牛鼎天生病了,家里难啊。”
“那膝盖是被蜜蜂蜇了吧!”
牛大汉跟他们打过招呼。
富贵拿着两把镰刀,跟在后面。
老人们又瞅着富贵开始说了。
“富贵今年四十一还是四十二了?”
“怕四十三了。”
“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长庚也是去得早,要不然非得愁死。”
富贵可不敢招呼,低着头猛走。
两人总算到了隆田。
富贵才如释重负说:“那些老头子真是没事干,成天坐那干啥啊!喂两只鸡不行啊!”
牛大汉笑笑没有说话。
每年秋收,老人们都喜欢在村头看着。
哪家挑了几担谷子,哪家挑了多少秸秆,这些都是不错的谈资。
他们看见丰收的景象就会想起过去的苦难,那个时候吃饭都吃不饱呢,说话的时候也就带着深度。
秸秆是水稻的根茎,晾干之后成为稻草,可以喂牛、铺张猪圈。
冬天,猪也怕冷,就要用稻草铺在猪栏里面,给它取暖。
有些人晒在家里,有些人就直接晒在隆田,用一根树棍,堆积成宝塔的形状。
牛大汉和富贵站在一堆秸秆前面。
这不是他们的田地。
富贵却说:“去年老羊头死了,这秸秆也用不着了,前面他儿子跟俺说,俺要是要就挑回去。”
老羊头是村里的一个老人,去年死的,这一块田地就没有人打理,暂时荒在这里。
老羊头的儿子在城里打工,知道富贵养猪,拿着稻草还是很有用的。
富贵准备收割完谷子,将这些秸秆一块挑回家,拿去铺张猪栏。
这些秸秆放了很久,经过了一个冬天,又经过一个夏天。
老羊头是冬天死的,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些秸秆。
经过大雨、冰雪,这些秸秆没有晒干,自然就没有必要收拾。
一直到现在,被夏天暴晒得彻底干枯,富贵才想到这事。
牛大汉没什么意见,无非是多走几趟路。
挑秸秆是一担一担,跟挑梨子一样,从隆田将秸秆挑到村里。
富贵帮忙将禾斛放在地上,推到他们的田地。
两个开始忙活。
富贵弯着腰拿镰刀收割水稻,一把一把的稻穗放在田地的草垛上,水稻割完之后会留下一个草垛,放在上面方便拿取。
牛大汉则拿着一大把稻穗,站在禾斛旁边,狠狠地抽打在禾斛的内壁。
“嘭、嘭.......”随着有节凑的抽打,一粒粒谷子从秸秆上掉在禾斛里。
其他的村民也是如此。
整个下午都是持续这些枯燥、无味却又喜悦的事情。
随着禾斛里的谷子越来越多,牛大汉已经推不动了。
他只能将谷子全都拿铲子铲到麻袋里面,用麻绳捆扎结实,到时候就可以挑着回家。
收割水稻会慢上很多,牛大汉凑齐一担谷子,挑着就回家去了。
日头渐渐偏西,他们也累得满头大汗。
尤其是牛大汉,摘下草帽之后,额头开始有点犯晕。
他没有在意,觉得是打谷子累了。
富贵拿着扁担在收拾老羊头的秸秆。
牛大汉坐在田坎上休息。
他们忙了一天,总算可以回家休息。
富贵站在秸秆的小塔上面,将稻草一个一个丢在田地里面。
秋季之后,这些田地都会逐渐缺水,到时候会种一些萝卜、白菜用来过冬。
牛大汉也会在田地里种上这些,到时候还要给周小雪送去。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富贵惊呼一声。
牛大汉站起身。
富贵喊道:“大汉,这有条蛇啊!”
秸秆本来就温度暖和,躲在里面可以过冬。
牛大汉上前查看,一条黑灰色相间的蛇,卷成一个圆饼的形状,此刻还闭着眼睛没有清醒,大概在冬眠。
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一些蛇倒是提前入冬。
它睡得不是很死,被富贵扔下来之后就睁开了眼睛。
牛大汉问道:“这蛇有没有毒啊?”
蛇开始动了。
富贵从秸秆堆上跳下来,拿着一根棍子说:“不认识啊,像是菜花蛇又不像,这给打死算了。”
蛇的身躯爬直以后。
牛大汉的眼睛忍不住瞪了起来:“这蛇有两个头啊!”
“啊?真的啊!”富贵也看清楚了,张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