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妈妈注意的,还是爸爸的博学和勤奋。虽在逃难途中,爸爸仍保持晨练,晨读,晨咏的良好习惯,在一班避难学子中愈显突出。妈妈的美丽善良,独立上进也很快赢得爸爸的爱慕。他们相识,相交,相知到相许,经历了六个年头,其间多数岁月是各自为在社会上寻求安身立命之地而劳燕分飞。 爸爸完成学业后,立志科学救国,却苦无用武之地。当时中国的化学工业几近白纸一张。他只好应聘于上海德商谦信机器公司,作德籍工程师助理兼制图员,薪金不薄,但与专业无干。后来在亲友的邀请和资助下,爸爸回到常州,一边在母校正行(衡)中学任教,一边从事化学纤维的研究与实验。他同时担任英文,代数,化学,图画,劳作等学科的教职,还应学生之请,业余时间教授口琴演奏;在学术方面,他在人造丝的研制开发,纸桨的生产方面也取得了成功,制成了第一缕人造丝。在自家的一间小屋中,爸爸为了提取人造丝,误吸入食管引起出血。在当时的中国,人造丝的研究还是空白,这项成果是很了不起的,日本是到五十年代才制造出来。由此爸爸筹建了常州中光化工研究所。爸爸说:“中光”者,为吾中国实业界放一异彩之意也,或日中国之光也。此二字音调响亮而字体对称,图案设计醒目易构。且此名乃余去年五月第一次人丝成功之日所腹拟者也。(见爸爸一九四三年二月四日日记) 上述种种,都是他在同一年中同时进行的工作,所取得的成果,由此足见爸爸之勤奋,之多才多艺。为了他心目中的理想—科学救国,他踏踏实实地从零做起,从战时的条件出发,实干,快干,埋头苦干,集教学,科研,实验,筹资建所,甚至集铁木泥瓦匠于一身,甚至为了抢时间,在灯火管制的时候,钻到桌子底下做试验,被翻倒的试液烫伤了大腿。留下了深深的疤痕。终于,研究出了成果,技术趋于成熟,设备粗具规模,眼看就要投产,却又为战事所误。若干年后,爸爸忆及往事,感叹地说:解放前,要实现科学救国,实业救国是不可能的。有钱人急功近利,不肯出钱等你研究,军阀日本鬼子打不完的仗,那管你什么科学研究。 那些年爸爸妈妈虽然分多合少,始终保持鸿雁传书,相互激励。妈妈在给爸爸的一张卡片上写道:在这乱世中,我们是全世界的主人,运用着你们强有力的手臂,建造全世界灿烂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