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城外七八里处,有一家极为老旧的客栈,客栈的位置极好,位于朝阳城东进和南下的官道边上,背靠苍茫大山,前面便是陨龙河,占地面积也是极广,只是周边荒草从生,没有什么人家,导致客栈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之中,显得格外的破旧和荒凉。 此时的客栈之中,店主孙掌柜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几名伙计,无奈的说道:“已经数日没有客人上门了,老夫也没有办法啊,这个世道,有钱人自然会去城里享受,谁又愿意住在这荒郊野外?没钱的人,谁又住得起客栈?” “可是掌柜的,我等几人已经半年没有工钱了啊,这样下去,我们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所以无论如何,今日你须得将我等的工钱结了,我等也好另谋生路去。” 老掌柜颓然说道:“你们看看店里有何值钱之物,自行拿去卖钱吧!你们跟了老夫这些年头,没少吃苦受累,到头来老夫连工钱都给不起你们,是老夫对不住你们。” 一名伙计黯然说道:“掌柜的,若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们也不愿为难你老,只是,我们也难啊!对不住了。”他向孙掌柜深深作了一揖,自去选取值钱的家什。 其他几名伙计也纷纷离开。 不大一会,整个客栈便被搬得一片空旷。 好在几名伙计还算厚道,给他留了一套厨具,两张桌子和几条板凳。 老掌柜倚在客栈的门柱上,看着客栈里空荡荡的房间,心丧若死。 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孙掌柜头也不不抬的说道:“看中什么就拿吧,尽量多卖一个好价钱,给老婆孩子多准备一口吃的,这世道,越来越难了啊。” 脚步声在他面前听了下来,只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掌柜的,请问此处可还能住店?” 孙掌柜诧异的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着蛮族服饰的高大少年正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前,那少年剑眉星目,脸似刀削,器宇轩昂,除了背上背了一把长刀之外,再无其他物事。 孙掌柜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已经下山,心知这少年今日已经进不了朝阳城了。朝阳城城门日出而开,日落而闭,少年此时敢去,自然已经赶不上了。 他只得有气无力的说道:“客官,小店已经倒闭。客官若是无处可去的话,可自行在此地找个房间对付一晚,不过小老要跟客官说清楚,小店已经无力为客官提供食物,房间里怕是也没有了床褥,若是客官怕冷的话,就只有烧些柴火御寒了。” 少年略一皱眉,将周围扫视了一圈,看到客栈门前的大河时,他的眼神蓦然一亮,笑着开口道:“如此,小子就在此叼扰一晚了,该如何计算房钱,小子照付便是。” 这少年自然便是风九天,他离开蛮王寨之后,便重新回转到鬼哭岭。站在那山顶之上,风九天多少有些恍如隔世之感,这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险恶,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精彩,从当初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初明世事,也算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进步。 他一路北上,向着朝阳城而来,却因沿途所见,让他心情颇为沉重。 盖因他一路走来,道路两边大量的田地荒芜,房屋倒塌,毫无生机,一派民生凋敝的景象。 更可怕的是,他在道路旁边,不断发现无人收敛的尸体,以及被野兽啃食干净的累累白骨。前行不过数十里地,他便在路边发现数十具尸体,尸体的构成主要以老人、小孩和妇孺,那般凄惨的场景,让风九天看得心底发寒。 他曾经以为,自己童年的经历已经足够凄惨,却没有想到,今日沿途所见,这些人的遭遇比他何止凄惨十倍?他尚可存活,而这些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曾经拉住一位赶路的士人问道:“先生,这路边死了如此多人,朝阳城府衙为何不管?” 那士人奇异的看着他,无奈的苦笑道:“小兄弟怕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朝阳县城的如今贪官污吏横行,横征暴敛,哪管百姓死活?加上天灾人祸、盗匪横行,到处民不聊生,官府想管也管不过来。” 风九天喟然叹息,他没有料到,自己一直向往的人间繁华之地,竟是如此民不聊生的景象。 不知那些当权者,如此不顾民间疾苦,又有何面目立于庙堂之上? 在龙塘村,也有剥削,但只要民众不懒,生存无虞;蛮王寨,民众种田、伐木、织布,更是各有所归,各大家族虽有争斗,但普通百姓生活尚算稳定。为何到了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的王国城市,反倒出现这等不堪景象? 苛政猛于虎也! 难怪龙四叔会对当今大楚帝国的统治如此的反感。 …… 听得风九天说要支付房钱,孙掌柜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低声说道:“客官无须如此,小店已经倒闭了,就算收了客官房钱,小老也无法为客官提供膳食,实在对不住了。” 风九天笑道:“既是如此,小子也不白住,便请掌柜晚上吃顿好的。掌柜只需为小子提供些许佐料便是。” 孙掌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身上带了食物的样子,也不询问,只是微微点头。 风九天走进客栈大厅,发现这客栈虽然破旧,占地却着实不小,后面是一个井字形大院,四周都是二层小楼,全是砖木混合修建而成,许多房间都已破败不堪,用残垣断壁来形容也不为过,房间倒是很多,各种房间加起来怕有数十来间。 大院后面还有一大块空地,零星的种了些蔬菜,背后是苍茫的大山,一座瀑布从山上倾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