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侧身一让,不受他礼,笑道:“小娃子莫乱说,老头子只是和你打了一架,可没指点过你。”他抬起头,对着远处站着的护卫问道:“尔等可有看到老头子对他进行指点?” 护卫心领神会的摇头,老人这才挥挥手,让他退下,护卫连忙恭敬一礼,飞快的退了出去。 风九天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老人的想法。九黎刀法是蛮族的立族根基,自然不能轻易传给外人,可若是有人偷学了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江湖中相互偷师的行为并不鲜见,只要未去偷看对方的武功心法秘籍、未得对方指点便不算违规。若是因为自己的武功招式被人学走便要大动干戈,那只能说明被偷师者的格局实在太低了。 明白了此中关节,风九天也不纠结,再次躬身一礼,方才站起身子,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老人来。 眼前的老人身材不高,略微廋削,身穿黑色苗服,头缠黑帕,腰间系了个大大的牛角,皮肤黝黑,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一双不大的眼睛精芒四射,不时闪过睿智的光芒,下颌长须飘飘,很难判断其真实年纪。 他不问可知,眼前的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蛮域刀王”田秀峰了。若非刚才一场比斗,让他见到了老人那惊为天人的刀法,他绝不敢相信,这貌不惊人、全身气息丝毫不显的乡下老头便是名动天下的蛮域刀王。 老人见他看着自己,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笑道:“娃子可是觉得老头子这刀王名头有点名不副实?” 风九天恭敬拱手,肃然说道:“前辈刀法绝世,晚辈惊若天人!刀王之名,实至名归,岂会有名不副实之说?”他顿了顿,还是尴尬的补充了一句,“只是前辈确实和晚辈想象中的刀王形象有些出入。” 老人身上丝毫气息未显,仅凭手中长刀,便挡住了他倾尽全力的攻击,随手的反击更是刀刀致命,让他无路可逃。如此刀法,他不称刀王,谁能称刀王? 和老人对敌之时,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绝望之感。在老人面前,他感觉自己脆弱得像只蚂蚁,挥手可灭……他在这段时间积累起的骄傲和自信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只是老人和他心目中的刀王形象确有不符,这是事实…… 老人呵呵笑道:“可是觉得,身为刀王,应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或是头角峥嵘,霸气无双?” 风九天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得尴尬一笑,连忙躬身说道:“晚辈不敢。” 老人又问道:“娃子与老夫一番比试下来,心中是何感受?” 风九天有些苦涩的回答道:“晚辈与前辈相比,犹如滴水比之江海,萤火比之日月,实在不及前辈万一。” 老人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何为刀者?” 风九天思虑半晌,心中茫然,只得再次躬身一拜,肃然说道:“还望前辈教我。” 老人正色道:“刀者,自当勇猛精进,无惧无畏,横扫一切之敌,一刀既出,有我无敌! 然则,刀之真意,不在匹夫之勇,而在胸中之气。刀可折,气不可馁,岂可因一时之挫折,而短了胸中之气? 是故大道之途,在于窥天之意,存乎于心,不拘于行,不滞于物,意之所动,心之所归也!心存正,刀意正;心存邪,刀则邪;心无我,则刀无我;心无敌,则刀无敌!与人,无尤也!” 风九天站在那里,听着老人缓慢的说着一段关于刀者的论述,惶惶然如闻大道之音,听得似懂非懂,却又有振聋发聩之感,只觉冥冥之中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识海中破土而出,又觉得什么都未发生,只得强行记下老人的每一句话语,以供自己来日慢慢揣摩。 他深知大道之言,不轻易宣于人口。老人如此教诲,对风九天已有传道之恩,等同恩师无异了。 风九天向着老人一躬至地,却不说话,老人这次却不再躲闪,生生受了他这一大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旁边的青瑶这才上前见礼,叫道:“阿公。”老人冲青瑶点点头,又看了看风九天,笑道:你也和瑶丫头叫我阿公吧,前辈前辈的老头子不习惯。” 风九天连忙重新见礼,叫了声:“阿公。” 老人点点头,算是答应,又皱眉看了风九天一眼,对青远问道:“是哪个娃子那啷个不懂规矩,敢在他身上做手脚?” 青瑶面色一变,惊声叫道:“不晓得哩,我检查过的哩。莫非是龙小雅?” 老人点头,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龙家这娃子,心挺狠哩!” 青瑶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气滔天,娇声怒喝道:“那贱人欺我太甚!此仇不报,我田青瑶誓不为人!” 老人点点头,说道:“这娃子做事如此不择手段,教训下也好。” 他对着风九天说道:“你莫动”风九天不知他要做什么,依言站定。 老人走在他身后,伸手在他身上轻轻一拍,一股柔和却无比强大的气息瞬间自老人掌心融入他的身体,游走在他的全身,直冲他的心脉而去。 风九天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心口一紧,一阵撕裂的疼痛突然从心口崩发,他不由自主的大嘴一张,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老人再次在他的肩膀轻轻一拍,那种撕裂的疼痛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老人这才收手微笑道:“好了,没事哩。” 风九天运转内气,莫名的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却又有些不明就里。正疑惑间,却见青瑶脸色阴沉的从他吐出的鲜血中,用木棍夹起一只小小的蜘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