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应源法宗弟子?”
“晚辈张浩然,于六十三年前拜于云雷峰仓枭真人座下。”
“你是何时成就金丹?”
“晚辈不才,有负恩师栽培,入宗多年,恰逢前年登仙法会才得以踏足金丹。
此事贵宗亦有数位同道知晓。”
“那为何偏偏是你逃出来了?你口口声声说易玄将你师门此行百多人一网打尽,为何偏偏漏掉了你?”
逼问到这一步,独夫这才露出些难堪的神色。
“前辈此言,属实令我羞愧。
若能与众同门齐赴死,固我所愿也,可奈何我这微末道行,还入不得那魔头法眼。”
说到这里,独夫原地踱步,神情悲戚,眼神有些躲闪。
“晚辈一时贪生……后退了几步,可那那易玄却只是瞟了我一眼便不再理会。
呵,可笑我自恃这金丹修为,时常以此为傲。
可在那魔头眼中,我与那些筑基境的师弟们终究无甚区别。”
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其他修士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但原本怀疑的目光却也都消去许多。
宗门修士最重面皮,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委婉承认自己贪生怕死。
在他们看来,这张浩然纵然活下来,道心也已经废了,以后绝不会有什么成就。
原本他们对他的怀疑,都是在于这可能是易玄的奸计。
指使一个内奸混进他们宗门暗中搞事,这不是没可能的。
但能让一个金丹修士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当内奸,却显然不可能。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内奸乃是易玄自己假扮。
这倒怪不得他们思维定势。
只能说宣和门的这骨牌法器太逆天。
这可不是简单的易容,而是除了自我的内核,真真正正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就连生前记忆都能一并继承。
除了那个宣和门的虎头,以及凭借白泽的卜算认出易玄的小婉婉。
在这修真界中目前还没发现有人能识破这种伪装。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天鹤阁前来“审问”的人也已经无话可说。
为了维持名门正派的声誉,这批应源法宗的“难民”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容下来的。
虽然易玄化身的这位张浩然,依旧显得十分可疑。
但人家都已经自毁道心了,实力又是个不上不下的金丹。
总不好逼着他去死,那也太内个了。
良久,众人散去。
易玄也如愿以偿得以留在天鹤阁驻地内。
当然了,人家也是有条件的。
易玄作为应源法宗这批残兵中修为最高者,必须得将他们组织起来,主动承担外围警戒任务。
明面上是说为了他们的尊严考虑,不令其有寄人篱下的耻辱。
实则就是将他们当成了炮灰。
有一说一,应源法宗那些花里胡哨的术法,即使在境界低微之时,用作警戒侦察都是极为好使的。
但若是将对手设置为易玄,这种刚刚连刚两大宗门的猛人时。
那种让他们送死的目的性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这一现实使得这些惊魂未定的应源法宗弟子即愤怒又恐惧。
这又更加凸显出易玄,或者说“张浩然”的重要性了。
虽然说许多弟子对他的初印象都不太行,毕竟哭成那个怂样……
但现在他到底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跟天鹤阁的人说上话的。
再者,对于当时的怂,许多弟子也已经能够共情。
因此,易玄在审查结束后,立马便来到了天鹤阁为这些落魄弟子划分的外围营地中。
修士出行,单枪匹马倒有些许仙风道骨,侠客风范。
大规模行动时,便跟凡俗军队没什么两样。
以往高功倒是能乘仙舟,低修为弟子也能多少沾些光。
但在秘境中,都得老老实实安营扎寨。
分配给这些应源法宗残兵的,便是一处堪称穷山恶水的犄角旮旯。
勉强处在天鹤阁防御阵法内部,但距离阵外已经不足百步距离。
更要命的是灵气。
天鹤阁布下的阵法自然是要抽离区域内灵气来维持的。
但为了照顾阵内的弟子,他们也有另一套阵法协调灵气的流动,以保证阵内不会处于“绝灵”状态。
只是,这种阵法的覆盖率,就不会覆盖得那么完全了。
应源法宗弟子们被安排的驻地,正是这样一处没被聚灵阵法覆盖的绝灵地。
金丹修士还好说,金丹的存在保证了体内灵气循环,只要不多损耗,最多也就是修行进度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