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涛来到了女人内衣区,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的内衣挂满衣架,琳琅满目,穿着内衣的透亮的塑料模特体现着女人的身体美。李永涛是第一次来到女性内衣专区,以前他跟何秀英一逛商场时,这里便成了他的禁区。可这次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女儿的身体一天天发育,萌萌没有妈妈,奶奶也不在身边,他只能硬着头皮给她买内衣。 内衣专卖区人不多,只有几个女顾客在挑选商品。她们发现这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男人,便立即朝他投来异样的光。李永涛神情慌张了起来,赶紧下意识地躲避着她们火辣犀利的目光。商场毕竟是商场,来这里的女顾客不是一个两个,目光也不是一双两双,他躲得了这双,又怎能躲得了那双?这样的目光像火一样炙烤得他浑身发热,李永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时,有两个女顾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一个瘦女人说:“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咋能跑到这里来?” “估计是个变态!”高个子女人说,“对,是变态!前两天我看新闻上说,警察刚抓了一个专偷女人内衣的贼。噢,不是贼,是变态狂!” “真有这种变态狂?”瘦女人问。 “新闻里说,这种人会对异性贴身衣物有喜好感……”高个子女人说,“是个恋物癖。变态!” “啊?走,我们赶紧走。”瘦女人神神秘秘地拽了拽高个子女人的胳膊,跟躲瘟神一样赶紧朝一边走去。她们没有离开专区,而是把看到的情形说给了营业员。 不知该怎么挑选尺寸的李永涛听到女人们的议论,心里更加慌乱,就胡乱地扯下身边的一副红色文胸。这时,几名女顾客火线一样的目光喷射到他身上,他觉得自己燃烧了起来,一时不知所措,索性把内衣塞到衣襟下,慌慌张张地朝专区外面大步走去。 “偷内衣了!有个变态狂偷文胸!”正朝这里赶来的营业员喊道。 李永涛心乱如麻。他彻底慌了,慌不择路,他没有去收银台而是鬼使神差般朝大门口走去。 “抓住他!他是变态狂!”营业叫大叫。 商场保安立刻将李永涛堵在面前。很多顾客闻声赶来围观。 保安一把将藏在李永涛衣服下的红色内衣扯了出来,拎在手里晃动着问:“这是什么?” 现场一片哗然。 李永涛的“犯罪事实”在围观人群里引起了地震。 “他肯定是专偷女人内衣的贼,报警,快报警!”刚才那名瘦女人和高个子女人冲着营业员说,“他是个变态狂!就是他!” 李永涛有口难辩,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焦躁、惊慌、羞愧。“我不是贼,我是来买内衣的。”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大们的目光里满是鄙视。“一个大男人买文胸干吗?还偷偷摸摸要藏起来。”;“肯定是个变态!”;“不正经的猥琐男人!”……大家七嘴八舌,指指戳戳,跟痛打落水狗一样,指责着这个六神无主的邋邋遢遢男人。他那蓬蒿一样杂乱的发头和好久未剃的拉碴的胡子,很容易让人把他跟不正经、猥琐联系起来。 人言可畏!商场在旋转,地面在晃动。李永涛的耳边“嗡嗡嗡”响起各种声音和语气的咒语,社会远比工厂复杂得多,这样的场面让他招架不住,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不是贼,我不是变态狂!这东西我是买给女儿的!”李永涛疯了似的冲着围观人群众喊道。 烈火被扑灭了,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人群安静了不到半分钟,很快又有人煽风点火:“给女儿买内衣?亏他还编得出来?” 这句话提醒了保安,他把李永涛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这种东西哪有大姑娘家让爸爸买的?老实点!” 围观的人群就像一群集体无意识的狼,保安这话一出,大家墙头草一般倒向保安。争辩依旧在持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跟看戏一样期待着故事的水落石出,而谁也没想到,两名警察的到来又把这场戏推向了高潮。 在警察的询问下,李永涛才有机会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只好带着警察和保安一起来到商场门口。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也呼啦啦跟了上来。 人群跟潮水一样涌到了商场门口,他们将轮椅团团围住。李思萌被吓得脸色苍白,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她发现了人群里的一个大个子男人——令标的爸爸。他跟令标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李思萌在菜市场见过他,在医院里也见过他,就是他把自己的治疗费,跟找零钱一样轻率地递到了爸爸手里。 “姑娘,这个人是不是你爸爸?”警察问。 李思萌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惊慌失措的目光看着李永涛问:“爸爸,怎,怎么了?他们,他们……” 这场“内衣风波”带给李思萌的是无尽的羞辱,而人群里嬉皮笑脸的令标爸爸让她挥之不去。 李永涛的生活朝着万丈深渊加速坠落,他的颓废沉沦和女儿强烈的自尊心在屋子里交织着,不时短兵相接,擦枪走火,父女之间的矛盾越发加剧,而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那场“内衣事件”,终究成了李思萌心头永远抹不掉的屈辱,这种隐隐的痛就像一把盐,无声地撒在了女敏感脆弱的伤口上。时间一天天流逝,李思萌脚踝上的伤口愈合了,她终于可以跟平常一样走路了,但要达到跑步和打球的程度,那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天上午,李永涛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抽烟,屋子里烟雾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