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在家里都排行老二，这边一个“楚二”来，那边一个“苏二”回敬，一来一回，嘻嘻哈哈;，感情比其他人都好。后来年龄到了，这两个被潮澜河那个大祭司算出来有姻缘之兆，那真是互相嫌弃，彼此看哪哪不顺眼，就没一点是顺心;，避嫌了近一年没敢来往。 就因为知道他平时是个什么样子，该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此时此刻，看到这位也曾备受期待;天之骄子站在她眼前，无家可回，无亲可依，用着死人;躯壳，堕落至此。 还要说安慰别人;话。 “怎么走出来。”楚明姣捏了捏拳，问他：“你走得出来吗？” 你甘心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苏韫玉倚在窗边站了许久，久到楚明姣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候，他才开口：“我其实怎么着，也算是捡回一条命，运气够好了。还求什么呢，先怎么着吧，跟着你混也不差。” 人啊，有时候就得认命。 楚明姣听得脊背一阵发凉：就这么着吧，就这么着就是一辈子顶着宋谓;壳子，与亲人朋友死生不复相见，放弃自己苦心经营;一切，天赋，修为，满心;抱负。 苏韫玉慢慢蹲下来，很轻地拍了拍楚明姣;肩头，低声道：“楚二，你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那太可惜了。” 他从宋谓;躯壳里醒来不过两三个月，却足以感受到楚明姣身上那种明显;，和从前天翻地覆;变化。 也不是外在习惯上;改变，她对人对事照样挑剔，还是喜欢流光溢彩;裙子，琳琅满目;胭脂水粉，说话照旧跟人呛声，但从前那根勒着她;弦，就是铮;断了。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没有在乎;东西了。 苏韫玉不禁想到从前。 从前;楚明姣，怎么说呢，现在那些在她背后酸溜溜说东说西;都说得含蓄收敛了。整个山海界，除了早有成名;长辈，楚明姣全部横着打，那种横行霸道;劲儿，真让人觉得，日月与山河，都该归她所有。 那时候，她看似无法无天，浑身上下似乎长了十八个胆子，实则依赖兄长，尊敬父亲，对族中长老们客客气气;，哪怕总被逮着唠叨，她也会耐心性子听下去，好听;就受用;收下，不好听;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即便是对另外三个弟弟妹妹，她也做到了姐姐该有;友好态度，哪怕是装;。 因而此时此刻，亲眼看见明珠蒙尘才如此令人惋惜。 楚明姣不再说什么，她动了动唇，突然觉得很冷，周身力气流干了一样，伸手勾了榻边;绒毯给自己盖上，半晌，朝苏韫玉摆了个手势，低声喃喃：“你出去吧，帮我守着门，我自己想想。” 像只被逼到绝境，不知前路在哪边;小兽。 苏韫玉心底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了，出去时还轻手轻脚地帮大小姐把门关严实了。 房间里只剩一个人，令人窒息;安静像深海浪潮般前赴后继涌上来，楚明姣缓缓伸手环住自己;膝头，以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姿势盘起来。 她;剑心确实出问题了。 早就出问题了。 只是她一直忍着，本命剑锋利至极，至强至刚，出必见血，她在楚家很少动用，有些异常，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哄着自己不去深究。 这次动用本命剑，终于还是压不住了。 她现在眼睛一闭，全是有关楚南浔;记忆。 明明是十三年前;事，那些片段却像就发生在昨天，一帧一帧，连细节都十分还原，毫不褪色。 静滞到接近压抑;议事厅中，诸多族老在座，那天天气不好，天降小雨，闷雷阵阵，亏得还有几声雷，不然偌大几十张桌子，连丁点动静都放不出来。 楚南浔将身上雪白;大氅取下，搭在椅背上，起身时眉眼清润一片，声音不缓不急：“我去。” 去，去哪儿呢，去填那口选中他;深潭。 去加固那个不知道传下来多少代;狗屁封印。 去用自己;命保护山海界外;四十八仙门和凡间——山海界若是大开界壁，深潭破碎，最先遭殃;便是那些手无寸铁之力;凡界生灵。 可是，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甚至都连凡间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识过啊。 楚明姣当时一下就掉眼泪了。 她和江承函闹了很久，从哭到吵再到求，她这辈子从没有那样低声下气过。江承函明明就站在她跟前，却像是隔了一段非常遥远;距离，冰雪一样，始终没有说话。最后她崩溃了，往他身上砸东西，妆奁盒;珠子砸到他筋骨匀称;手背上，那上面有细小;经络，极尽忍耐地跳动着。 所有人都来为他说话，他是神主，身上背负;绝不止一个山海界，也绝不止楚南浔一人;性命，孰重孰轻，如何取舍，他没法做出别;选择。 在他心里，凡界;那些生灵，就是比他们重要。 所以楚南浔还是死了。 他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赴死之前最不放心楚明姣，一些小事情，翻来覆去;嘱咐了又嘱咐。 他坠下深潭;那一刻。 楚明姣;剑心就开始动摇了。 护不住想护;人，改变不了任何想改变;现状，这柄锋芒足以斩断一切;本命剑，她要了有什么用呢。 那天，她痛到眼泪都流不出来，整个人跌倒在门槛边，又无知无觉地自己爬着站起来，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江承函来;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没有点灯，伺候;女娥们离得远远;不敢过来，他将她拉起来，不顾她挣扎，从身后抱住她。 “姣姣。”他下颌微低，睫毛垂到她脸颊一侧，话语里是怎么都形容不出;疲倦，像是才遭遇了什么难捱;刑罚，吐出;气息仍带着庭外;霜寒之气：“……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