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说的还只是走私。要遇上贩毒的,那些家伙是真敢拼命。”
“远平街的事情听说过吧!已经形成区域性的黑恶势力,不打能行吗?可在那之前,就是因为执法和监管方面的缺失,一点点积累起来,导致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
“那是一个特殊例子,以后估计不会再有了。随着国家在法制建设与执行方面投入力度不断增加,监管也越来越严格。就说咱们边检站,从人员装备到检测设备,真正是日新月异,鸟枪换炮。”
“在毒贩看来,这就是挡了他们的财路。别说是手枪和手雷,就算突击步枪和火箭筒他们也有。”
虎平涛微微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那样一来,性质就变了。”
“是啊!”张光北叹了口气,神情随之变得严肃:“从鸦片战争到现在,毒品一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林则徐这个人之所以在历史上的评价很高,就是因为禁烟。“鸦烟流毒,为中国三千年未有之祸”啊!翻翻历史书,看看那个积弱屈辱的时代,“官兵手中火枪变烟枪,女人弃贞洁如敝履”,那是何等可怕,何等恐怖的事情啊!”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毒这种东西,沾不得。无论对一个人,还是对整个国家,都是毁灭性的。所以在历史上那场声势浩大的销烟行动,是当时站在国家与民族高度的自救和外贸拒绝,是人类历史也是中国历史上永远留下烙印的大规模禁毒行动。”
“我干警察这行几十年了。我们那个时候,入警察行比现在简单,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考试,工作也没现在这么繁琐。起初我在大丽的一个派出所当户籍警,后来调到州里,接受培训,分到边境派出所……”
张光北今天情绪有些激动,话也特别多,唠唠叨叨说着当年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晚餐时间。副站长王栋看他和虎平涛一直在聊,就帮他们从食堂打来了饭,摆在办公桌上。
张青保的死对张光北刺激很大。他手里拿着筷子,在饭盒里拨弄了几下,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虎平涛:“我今天从州上回来,算是休息……你呢?”
正准备吃饭的虎平涛抬起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明天早班,今晚没事儿。”
张光北感觉心里堵得慌,有些事情不吐不快:“陪我喝两杯?”
“行!”虎平涛很爽快。
张光北从椅子上站起,转身走向立柜,拉开柜门,拿出一个小饭馆里常见的,用于泡酒的那种玻璃罐子,又从书柜旁边拿了两个白瓷茶杯,回到桌前。
他把两个茶杯分别斟满,递了一杯给虎平涛,语气很是低沉:“这是青保去年给我的包谷酒。包谷是他媳妇种的,酒也是他自己烤的。”
(注:滇省做包谷酒,民间俗称“烤”)
虎平涛端着杯子,刚平复没多久的心绪再次变得激荡起来。
没有祝酒词,两个人就这么碰了下杯子,各自抿了一口。
张光北平时酒量很好,但今天他明显感觉到来自酒精的刺激远比平时热烈:“青保他爹是个好人。那时候在所里,张天顺是大伙儿公认的老大哥。很热心,无论是谁遇到困难,他都会伸手帮一下。”
“那时候大伙儿都穷,干警察的也是拿干工资。现在这一个月几千上万的,那时候连想都不敢想。老张是本地人,老婆在家里种地、养猪、养鸡,生活状况比我们这些家在外地的好一些。他经常带着腌肉和咸菜来单位,大家一起吃。过年过节他家里杀猪杀鸡,就叫上我们一起聚聚。……说实话,那些年要是没有老张,边境派出所根本是另外一个样子,至少不会那么团结。”
“我是看着青保四兄弟长大的。老张跟青保一样,也是在抓捕毒贩的时候被手榴弹炸死。那天晚上在医院,四个孩子都在,那情景……呜呜……就跟今天白天一样……一模一样啊!我搂着青保他们,问他们以后想干啥,四个孩子都说:要像老张那样,当警察,抓坏人。”
张光北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花白的头发很是凌乱,右手捂着脸,低声抽泣……酒在这种时候是最好的同伴,他一口气连喝了几口,仿佛那是可以止住悲伤,平复情绪的良药。
“干了。”他举起杯子,对着坐在对面的虎平涛遥遥一举。
这是办公室里用于招待客人的茶水杯。一杯酒差不多有二两,张光北喝的很快,虎平涛却没喝几口。看着剩下的大半杯白酒,虎平涛丝毫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这种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只需要酒。
他站起来,抱起放在地上的大玻璃罐子,再次将两个人的杯子斟满。
“干缉毒这行,真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张光北脸上已经泛起潮红,眼神也有些散乱:“小虎你不是外人,有些话可以对你说。厅里……省厅以前做过一个调查,关于年龄和资历的。缉毒警察平均年龄大概只有四十岁,最多不超过四十五。你想想,才四十多岁啊!比正常人少活整整三十年!”
“老张跟他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张天顺死的时候四十一,青保连四十岁都不到。他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青家、青卫、青国,一个比一个年轻。全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