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拿出执法记录仪,打开,照例问:“谁报的警?”
“我。”一个身穿大衣的中年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虎平涛略一点头:“姓名?”
“耿松华。”
正打算问第二个问题,李平波赶到了,虎平涛把执法记录仪递给他,打开笔录本,继续道:“说说情况吧!为什么报警?”
……
我叫耿松华。
去年十二月,就是上个月六号,我忽然感觉耳朵失聪,就赶紧来到这里就诊。当时坐诊的医生告诉我是炎症,因为我没有医保,就让我去药店自己买点儿罗红霉素。可用药后一直不见好。过了一个星期,我挂了这里的专家号,坐诊的主治医生是白玉波。她让我做个听力测试。我排了队,做完检查,拿着报告单回来,她随便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拿起笔来就开方子。
我在旁边看着,就问:“医生,我这是什么病?”
白医生很不耐烦,直接回答:“神经性耳聋。”
等我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她把就诊卡扔给我:“都说了是神经性耳聋,你不是医生,说多了也不懂。这药先吃一个疗程,然后再来复查。”
从我拿着检查单给她,到开药方给我,前前后后还不到两分钟,诊断就结束了。
我当时就有些火大,老婆在旁边一把拉着我,才没闹起来。我没急着走,在外面走廊上隔门看着,后面连续进来四个患者,姓白的都是同样处理,都说是神经性耳聋。
后来我去了医院计价处,打出她开给我那药的费用,四千多块啊!照她的说法,这还只是一个疗程。
我没交费取药,这种冤大头谁愿当谁当,反正我就算死也不会买这种药。
回到家,我在晚上仔细查了一遍医院的医生名录,选中了一个叫做杨国菊的耳鼻喉科主治医师。在网上挂了号,两天后就诊。
杨医生的检查程序与之前一样,看了检查报告,她用镊子扩开我的耳道,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详细告诉我,我这失聪是耳酊附带感染引起的。取完耳酊,然后开药,两瓶硼酸酒精滴耳,不连挂号费和手术费,总共十三块钱。
我回到家,按照杨国菊医生交代的方法,滴了两次,痊愈。
……
说完,耿松华指着坐在对面的那位中年女医,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白医生今天当班,我过来找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她开给我的药那么贵?这十三块与四千多的区别也太大了。同一个医院,不同的医生,这究竟怎么回事?”
虎平涛把视线转向对面:“他说的是事实吗?”
白玉波早就想离开,无奈耿松华带了不少人,堵住诊室的门不让走。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坐在这里。围观者很多,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旁边诊室的医生怕出事,就带着一个护士进来,帮着维持秩序。
医院保安也来了,却无济于事。
白玉波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状,虎平涛转向站在她身旁的那位男医生:“你们院方领导知道这事儿吗?”
男医生点点头:“已经打过电话,杨国菊医生今天不上班,她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那就好办了。”虎平涛转过身,对耿松华道:“聚众闹事是不对的。就算这事你占理,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医院,妨碍人家正常工作。”
耿松华气鼓鼓地说:“我没想闹事,我就是想要个说法。她凭什么开给我四千多块的药?凭什么要说我是神经性耳聋?她是医生啊!照这么个搞法,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虎平涛没理他,转向站在门口的那几位医院保安:“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别聚在这儿。”
十多分钟后,一位副院长匆匆赶到现场,把涉事双方和警察带到了医院会议室。
医院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主要原因出在自己人身上。尽管白玉波抵死不认,可事情已经是白纸黑色一清二楚。上面的直管领导已经表态,她的个人想法就不重要。
耿松华现场说的那几句狠话,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嚷嚷着:如果处理结果让我不满意,那我就把这事的前后经过贴到网上,让媒体参与进来,帮着评评理。
处理结果不外乎是道歉,外加赔偿。耿松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见好就收。
至于对白玉波具体该怎么处理,那是院方的问题。
在笔录上签过字,这事到此为止。
……
回去的路上,李平波问:“小虎,你觉得医院那边会怎么处理那个姓白的医生?”
“这我怎么知道?”
话虽如此,片刻,虎平涛还是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医院之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是出于名声方面的考虑。这事要传开了,谁还会去十七医院看病?”
李平波又问:“这应该算是医疗事故吧?”
“算,也可以不算。”虎平涛认真地说:“具体怎么处理,得看院方领导。白玉波当然有责任,可要是站在利益层面来看,她以“神经性耳聋”为名义,开四千多一个疗程的药给患者,这种行为不能算是有错。刚才在医院,我私下问过几个医生,他们都说白玉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