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女人额头上一片红肿,都是刚才那几下重重磕头撞出来的。
她一直在哭。
虎平涛安慰道:“你不要激动,别哭了,就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他随即转向站在旁边的值班经理,问:“当时是什么情况?谁发现她偷东西?”
之前在门口等候的女店员连忙回答:“是我发现的。”
随即指着女人道:“她来店里说是要买方便面,在货架那边转了很久也没拿东西。我看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正好有客人来买烟,我一边拿烟,一边留神她的动作,看见她走到寝具那边,从架子上拿了一样东西塞到衣服下面,转身就往外走。”
“我一看不好,连忙跑过去拦住她,从她身上搜出这件衣服。”
虎平涛微微点了下头:“这里有监控吗?”
值班经理回答:“有。”
“给我看看当时的录像。”
“好的。”
画面很清晰,完整记录了女人从食品货架走到寝具货架,进行偷窃的全过程。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虎平涛按照惯例做了笔录,值班经理和女店员看过后分别签字。
他走到低垂着头的女人面前,认真地说:“跟我们去一下派出所,这事儿得回去处理。”
看着孟辉押着女人上了警用电动车,张娟凑到虎平涛身旁,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这女人挺可怜的,她应该没什么钱吧?”
虎平涛侧身看了她一眼:“你今天精力很充沛啊!怎么,想跟着我们回去加班?”
张娟白了他一眼:“我想多挣点儿加班补贴,不可以啊?”
虎平涛耸了耸肩膀:“随便你走了。”
回到派出所,虎平涛让孟辉去办公室先把执法记录仪的画面输入电脑,自己带着女人在楼下审讯室做笔录。
“姓名?”
“我叫梁萍。”
“家住哪儿?”虎平涛埋头记录。
“南李村八十四号附二号,四零二。”梁萍怯生生地说:“这是我和我家里人租的房子您千万别告诉房东。”
南李村是城中村,不在耳原路派出所的辖区。
虎平涛不置可否。他按照惯例验过对方身份证,认真地问:“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
梁萍欲言又止,沉默了近半分钟,才低着头,犹豫着说:“我和我男人是州县上的,来省城打工。这些年政策好,我女儿可以在省城上学,去年毕业,今年上初一。上个星期期中考试,她考了全班第二。我一直想给她买点儿什么做奖励,可总是没有钱。”
周昌浩陪着虎平涛一起审。听到这里,他好奇地问:“现在各地方都有最低收入标准,省城今年年初的时候,也在去年标准的基础上增加了三十多块钱。这么说吧,只要愿意干活儿,城里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工作。哪怕是在餐馆里洗碗,一个月下来,两、三千块还是有的。你刚才说你和你男人都在省城两个人加在一块儿,每个月至少有四、五千块钱。”
“你在便利店里偷的那件衬衫才六十二,总不至于连这点儿钱都没有吧?”
梁萍哭着回答:“以前都是我男人在外面干活,我在家里种地。零九年的时候,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班,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时跟他一起打工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我连忙赶上来把他送进医院。当时工地方面说他违规操作,属于个人事故,只给了五万多块的医药费。我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想着赶紧拿钱给我男人看病,就签了工地那边的免责协议书。”
虎平涛听着直摇头:“这种事情怎么能签免责呢?在单位上出的事儿,就属于工伤,他们要负责到底。”
梁萍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些事,可签都签掉了,打官司也没用,只能认倒霉。”
“我男人腿断了,从医院回来就一直躺着下不了床。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家里的地交给老人,我带着孩子到城里租房子打工,顺便照顾他。因为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看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养活一家三口。钱难赚啊真的是太难了。我初中毕业,只能打零工,每个月的收入要交房租,要给我男人治病,还要养孩子,一年到头勉强只够温饱。还好房东大姐是个好人,她看我实在过得艰难,这些年一直没升我的房租,逢年过节还专门过来看看我,给我女儿封个红包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打电话通知房东,否则就真的断了我一家三口的活路啊!”
虎平涛沉默片刻,问:“你男人电话多少?”
梁萍哭着回答:“他没电话。”
虎平涛解释:“不管怎么样,你毕竟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这个是要拘留的。我们必须通知你的家人。”
梁萍一听,顿时嚎啕大哭。
她双手深深插进头发,哽咽着说:“不要这样别让我女儿知道我在外面偷东西。求求你们,尤其是我女儿,她会难过的。”
见状,周昌浩和张娟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娟示意摄影师关掉机器。她缓步走到虎平涛旁边,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