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恶臭迫使我苏醒,睁眼。
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任何多余色彩,就只是浓稠的灰。
密集成片的云层,遮天蔽日,仿佛要迎来一场暴雨般压抑。
昏迷太久以致大脑一片空白,陷入短时间的茫然。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身后巨大的异响、震动的机身、尖叫的乘客以及转头看见的断裂机尾,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暴露在外的身体被爆炸卷起的气流裹挟升空飞向未知,而高空下坠带来的缺氧和失重也在瞬间使我陷入昏迷。
失去意识且未携带任何安全设备的人是不可能在几千米的高空下坠后还保持完好无损的,运气好能留下躯干或者尸块,大多数情况是尸骨无存,就算有幸存者,那也是几千亿分之一的概率吧。
所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好糟糕,居然像垃圾场一样。
突然,空中掠过几道黑色的阴影,伴着阵阵尖锐刺耳的叫声,那些黑影越来越近,从一个点到占据整个视野,紧接着,疼痛使我头脑清醒。
是秃鹫。
弯钩状的鸟喙方便它们撕开表皮、深入其中、获取食物,而此刻,这锋利的器官正在试图啄食我裸露的胳膊和小腿。
手脚疲软得像多年没有运动过,而那些在黑手党候补生学校训练出来的力气与肌肉也仿佛消失了一般,我第一次觉得肉/体的疼痛是这样难以忍受。
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没有死去,我用左手支撑身体,右手抡起随手抓到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棍状物驱赶袭击而来的鸟群。
被连续击打教育之后,这些捕食者们终于作鸟兽散,而我也有时间安静地分析现状。
显然,不幸遭遇飞机事故的我幸运地活了下来,甚至没有受伤,但我的身体却在另一个角度发生巨变——
白衬衫搭配红丝带,外罩深蓝马甲,下身是同样深蓝的百褶裙,穿着白色小腿袜,脚上套着棕色圆头皮鞋。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四年前那不勒斯孤儿院开放日活动当天我的穿着,而从手脚的大小来看,似乎也符合我十岁的状态。
在经历了茫然、震惊、疑惑、平静等诸多情绪的变化后,我表示接受。
一定我是在开放日活动结束后出门遛弯,结果在垃圾场附近不小心睡着,然后做了个长达四年的美梦吧!
……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接受,我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身上伤口的疼痛却在提醒我,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想到之前还怀疑xanxus派我去马尔代夫旅游是想在飞机起飞后干掉我,原本不过玩笑的腹诽,结果一语成谶,我居然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身体缩水回十岁,还莫名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不认为是xanxus搞的鬼,实在是因为没必要。他要是真的想杀我早就下手了,不用特地编个休假的理由,而作为他最衷心手下的斯库瓦罗也不用专门替我收拾行李。
虽然我很想思考一会儿整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及来龙去脉,但考虑到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想得再多都不如找人问,于是我起身寻找附近的人迹。
站起身后视角变高,我发现自己正处在几座山附近,不是真的山,是一座座由废物堆积成的垃圾山,什么东西都有,小到螺丝和苹果核,大到沙发和汽车,凡是废旧的、归为无用的东西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而刚才被我顺手拿起当作武器的,是一条蛀蚀后断裂的桌子腿。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被归为“垃圾”,都怪xanxus天天骂我。
适应环境良好的我还有心情吐槽,也难怪被玛蒙说脑回路清奇。
一同看清的还有山与山之间往来的垃圾车和人群,那些人里有大人也有小孩,一部分全副武装穿着厚重的防护用具,应该是用来阻隔垃圾腐烂分解时产生的有害物质,剩下那部分则毫不介意地暴露在空气中,穿着十分体面,甚至懂得搭配、色彩和谐。
往更远的方向眺望,依稀可见街道和房屋,这些人似乎就生活在这里,并且以回收垃圾为生,而非一开始我所想的垃圾站的工作人员。
就在我想要上前找人搭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喂!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转过身,低头,一个红色短发的小女孩,看上去大概七八岁,穿着一条及膝碎花连衣裙,本着友好的心态,我问道:“这是哪里?”
“看来还真是刚来,这么大还被抛弃,真倒霉。”小女孩打量着我的穿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以为我没听见,其实我的听力一直不错。
接着她才回答我,“这里是流星街。”
流星街?据我掌握的常识,世界上似乎没有这个地方。
于是我又问她,“你知道意大利吗?”
小女孩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没听说过,你是从那来的吗?”
考虑到也许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勉强能够接受她不知道意大利的说法,“嗯,可以这么说吧。”
“反正不管之前来自哪里,现在到了流星街,你就是流星街人了。”
从小女孩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