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也是这样的天气,暴雨,整座城市被灰色的烟云笼罩,街道两旁像被大水浇透了,四处弥漫着阴郁、暗沉的惨淡气息。
她收了伞,走下电动扶梯。
在安检口前,孙明天给张彻发消息:我到了,你在哪?
身后有人拍她的肩,她仰头去看:“怎么一声不响的,来多久了?”
张彻说:“比你早到十分钟。”
孙明天想起那天在小树林他简直像神一样,来了兴趣,也学他的模样贴墙站:“又在做思维训练?”
“嗯。”
“我也来。”孙明天兴致勃勃。
眼前人来人往,她随手指着一位刚才路过的中年男人,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猜这个吧。”
张彻单单扫了一眼,游刃有余:“你先来。”
“我先就我先,”孙明天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他背着电脑包,神情憔悴,上身穿衬衫下身却穿牛仔裤,衣着不搭,说明他平时工作忙碌,生活不修边幅,我猜他应该是互联网行业的吧,程序员之类的。”
张彻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错。”
“那你来说。”孙明天不服气。
“注意他的手臂,”正好这时候男人摘下背包准备过安检了,张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仔细看,“有明显的色差,说明他经常在户外接受日晒,而不是长年坐在办公室里。程序员因为低头看电脑的缘故容易有体态不整、含胸驼背的毛病,可你看他的站姿和体型,像是运动员或者军人。”
“那电脑包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款式的电脑包价格便宜,容量大,能够装很多东西,”张彻低头回,“而你看他过安检的时候放电脑包的动作,就这么把背包随手扔上安检机,好像根本不在乎里面的物品。如果他包里装着电脑,他应该轻拿轻放才对。”
果然,过不了多久,孙明天看见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一沓传单……
“发传单的?”她拖着张彻的手走向安检口,“你不是说他是运动员或是军人吗?”
“他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牛仔裤洗得发白,裤腿磨损得厉害,说明他最近生活困窘,没有钱买衣服,”张彻唔了一声,“我猜他退役后当过体育老师或者田径教练,但不幸的是,他失业了。”
孙明天通过安检口,走到男人跟前:“请问……传单能给我一份么?”
男人有些惊讶:“噢,好。”
那是某房地产商打的广告,像他们这种发传单的,应该发多少会有相应的回扣,但底薪低,基本难以维持生存。难怪看他这么疲惫了。
孙明天还是想知道张彻的推断到底是不是真的,大起胆子问:“您以前是运动员?”
“你怎么知道?”男人狐疑地看着他,“是啊,退役后去一个私立高中教体育,去年被裁员了。”
张彻跟过来,懒懒地问:“怎么样,对了吗?”
“对了……”孙明天喃喃道,“全对。”
他一笑,手掌盖在她头顶上:“还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
她喜欢和他玩这种游戏,像是走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原来他看人的视角是这样的,很敏锐,也很睿智,是练习了很久,还是天赋使然?
孙明天目光转过去,停在一个女孩身上。
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还在读高中,她独自坐着,眼睛红肿,看起来十分无措……是迷路了吗?
孙明天想过去帮忙,却被张彻一把拉住。
“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
孙明天不解:“为什么?”
“你看她的书包带子,”张彻说,“上面绑着一截黑纱,这座城市周边的某些村镇有在守丧期间往手腕上绑黑纱的风俗,我猜她应该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打算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在这之前,她把手上的黑纱取下来系在书包上,可见她对离世的亲人感情很深。”
张彻看她一直望着那女孩,把她的脸扳过来:“怎么不说话?”
孙明天笑了笑,想起当初的自己了,不免感同身受:“这种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好。”末了,又叹息一声:“都会过去的。”
张彻揉了把她的脸,心想这姑娘看着挺显小的,怎么就这么老成呢。
入学那天,孙明天走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她,很漂亮的女孩子,瓜子脸,眼睛很大很亮,说话时总是笑着的,温温柔柔的。
和班里同学交流时,开口前她会无意识地瑟缩一下,这是过去经历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所致,不过她恢复得很好,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会参加感兴趣的集体活动,学习也挺认真。
第一次约会和孙明天聊起她的父母,其实张彻思虑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提,怕伤害她。不知道她是怎样挺过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段时日一定非常艰难。
中午去吃饭的路上,孙明天向张彻说起小时候的事:“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外出打工,他们出事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爷爷昏倒了,我一个人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哭着找邻居送我爷爷到医院去,我爷爷这才转危为安。”
她低头笑笑:“我听我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