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朕遣人去看过你母亲。当时说是已经大安了,如今怎么还不见好?”
“回禀陛下,”桑榆毕恭毕敬回答道:“母亲好多了。只是贪凉的很,父亲一个没看住,她又多喝了几杯冰饮,夜间又咳起来,所以好的慢一些。”
“阿姐这性子还跟孩子似的,朕还是派御医再去一趟吧。正好宫中新制了丸药,也一并带去。”
昭帝很是关切。
“ 还是算了吧。”提到母亲,桑榆的神情也柔和起来:“陛下不知道,王老御医跟臣说,每次去家中诊脉,母亲的脸都要皱上几分。说回回见着老御医,那药必得再苦三分。”
昭帝也笑起来。
“再好的医者碰到了不听话的病人,自然是要恼上三分的,也莫怪他跟你告状了。”
这位老太医现在是太医院的老供奉了。和桑榆的母亲,桑侯夫人顾氏乃是故交。如今弟子也是太医院的掌院了,等闲请不到他出马。也就是老交情才如此亲近。
“如此便罢了,黑山进贡的凉蜜到了。朕派人送些去,正好让她尝尝鲜。早晚各饮一杯,好的快些。”
“是。”
桑榆恭敬应了。
昭帝感叹道:“朕有时见你,总有物是人非之感,当年的一个小娃娃,如今承继麒麟卫令,成了一方之主了。只是,朕至今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怕误了你。”
桑榆敛目不语。不用猜就知道昭帝接下来要说什么。
“朕跟你父母都绝非迂腐之人,他们不催你,朕只好做这个恶人,你的婚事还是早早打算起来。明明是天之骄子,却过的比庙里的和尚还清苦,你信不信,再过两年,就要有人给你送男宠了!”
“现在也有人言臣是断袖。”桑榆冷静的提醒热衷于给自己做媒的小舅舅:“男宠也有人送,我没要,占地方。”
“你!”
昭帝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知怎的火蹭的上来了,又想到了什么,压了压脾气:
“就算不成婚,不言子嗣,可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岂会放心?”
桑榆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太皇太后倒是给您安排了不少人,陛下可觉得贴心?”
昭帝一噎,知道这混货在这堵着他,大手一挥:“那不一样。”
“可在臣看来,一样的。”桑榆诚恳道:“臣不想自误,也不想误了旁人。”
“……!”昭帝看着他,桑榆肖父,生的极好,他父亲当年也是傾动京城的人物。桑榆比之其父,容色更甚。
明明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却如同雪山顶上的琉璃花。清冷的不屑沾染凡尘一点烟火,那样的强大漂亮。可不知道在某一个瞬间,手指一戳便会碎裂。
若不是当年徒生的那场变故……昭帝心下一软,也不欲再逼他了。
“梦魇还是严重么?南国巫医进献的方子可还有用?”
“倒也能安眠一二。”桑榆神态自若的答道。那么多剂量引人昏迷的香料,没用才怪了。只可惜醒来之后头痛欲裂,倒还不如不用。不是处长之法。
昭帝眸中难掩失望,那就是没用咯?当年国师曾言,圣珠与北漠王族渊源甚深,贸然启用风险极大,即便得以续命,恐也要付出代价。
夜难成寐,梦魇缠身,兼有英年早夭之兆,这是国师为桑榆下的批言。这些年来,桑候夫妇遍访名山,以期改变独子的命格,终无所获。往北漠派去探查的暗卫也不过得了些皮毛消息,终究是没什么助益。
他实是不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迎接这样的命运。
昭帝按着额心:“ 那个吞了圣珠的小娃呢?
“臣不敢擅断。只把人暂时安置在诏狱内。”
昭帝舒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一场契机。
“也好,不过圣珠一事,兹事体大。你当真有把握是那小娃儿吸收了圣珠?”
“这也是臣的疑虑所在。”
昭帝直起身,放下手中的茶盏。
“臣亲眼见到圣珠被她握在手中。”桑榆说着,向昭帝摊开掌心。
只见桑榆五指张开。那掌心赫然躺着一条红线,自上而下。仿佛利刃一般,劈开了整个掌心的纹路。
桑榆低眸淡然道: “她掌心生出了和臣一样的红痕。不过后来便消失了。”
这可了不得!昭帝忍不住想,难道这要预示着那小娃将是和桑榆一样的命运……那桑榆这孩子的事情岂不是毫无转机?
昭帝皱眉道:“那你可曾感到有何异样?”
“并未,”桑榆注视着掌心的红线:“只是臣心中尚有疑虑。
当年臣用了圣珠,实为无奈之举。就连薛老神医可也不知道圣珠到底该如何服用。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圣珠被莫名的吸收,臣也不可能捡了一条命来。
只是,那孩子跟臣的情况并不相同。
桑榆淡淡道:“她非将死之人。”
他让大夫给她诊治过。那孩子身体不并不算好。可是除了身体有些亏损之外。却并无其他急症。即便是吸收了圣珠,也无脉息充盈之相。
“可臣又很确定,她的确吸收了圣珠。便是身上的味道也跟臣当年一模一样。这样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