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朔江南面荒芜,黄沙漫天,北面生机,花香鸟语,一南一北,一死一活,像双生花的阴阳两侧,地鬼的喜嗔两颊,也因着这个不同寻常的景象,一提起来晦朔江就会想到“闹鬼”二字,还是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厉鬼。
可这条江传闹鬼传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还从来没人见到一只鬼,除了前几天那个新鲜的“女水鬼”。
晦朔晦朔,月初月末,它叫这个名字自然有它自己的含义,听闻晦朔江所处地带千百年前是某个国家的首都,有钱,后来沧海桑田,天山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把它淹了,这才有了这条江。
这江鬼怪,月初涨潮,月末退潮,不像其他江水一天涨退,那它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不像其他江水一般是些鱼虾虫草,谣传涨退之际,离江畔数十里处被河沙掩着大量财物,挖出来可抵座城,就是去冕唐做个人上人也未尝不可。
因着这个传闻,每年前去送死的一抓一把。
后来战乱,死尸骨头没地儿埋,就全丢进江里,都快溢出来了,这才熄了那些人的“人上人”美梦,这江也慢慢传出闹鬼的言论。
不过别的不说,晦朔江江面平稳,北面江畔更是有人间仙境的美说,江里的鱼不知道是不是人肉吃多了,比旁的江河肥的多,也就使得一些胆大的文人骚客前去陶冶性情,或是江畔旁的一些人家去江里捕几条鱼尝尝野味儿。
这天江面雾气缭绕,隐约间还有几只小船飘飘晃晃随波逐流,船上的人着实心大,还有兴趣闲谈,仔细听,能听到他们所说的,是当下冕唐最滋滋乐道的大家秘闻。
“你们说安似梦图什么啊?没了严消惑她上哪儿找那么好的靠山!”
严消惑是议梵宫最年轻有为的科创者,他要与安似梦完成婚约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让多少姑娘咬断牙根,就连素来以尊崇科创能力闻名的耳报神都划了半块瞬息报八卦这桩秘闻。
“听说严消惑在须臾峰山口等了三天三夜,也没等来安似梦一面,真是”
“卞念德要是知道她给小徒弟千辛万苦讨的婚事被安似梦眼都不眨一下的拒绝了,怕是能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吧!”
“须臾峰也不像诸位说的那么不堪吧,要我说,冕唐里最有潜力的大家,非须臾峰不可,据说他家投到市面上的科创,不过本家十之一二。”
“话虽如此,但这也不过是传言,自九年前安似梦报了灭门之仇,你见过她招过一位弟子?连面都不曾显露人前,怕是都呆傻了。她能报仇,也是踩了狗屎运,指望她振兴须臾峰,我看够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安似梦一辈子吃前人留下的老底儿,也不可能落了其他大家。”
“那不一定,我看就她那个懒劲儿,早晚得把家底吃光,再说,你看她这九年出过什么科创了?没有吧!”
两人针尖对麦芒,认准死理儿,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其他小舟上的人频频回头,舟上其他人生怕他们打起来翻了船,连忙劝架。
“两位两位,要我说,你也有理,他也不错,九年前安似梦报了师门之仇就隐匿于须臾峰,是谁都不见,九年前她才多大?须臾峰能用的的东西都被她用来报仇了吧!不过,她这九年都没有什么动静,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啊!”
“对啊,安似梦可是卞念德门下最小的弟子,自来都是捧在手心里的那个,骄矜傲慢不学无术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的师兄师姐都是德才兼备之人,不缺她一个,要不是她师姐护着她,最后留下的人必然不是她,她想报仇,可不得依靠前人留下的东西,但你们想想,卞念德的弟子哪个平庸?她收安似梦,必然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慢慢抚平两人的争吵。
江面上的雾气还没有消散的意思,沉寂一阵,终是无趣,其中一个老者咂摸一阵,缓缓开口:“要是九年前,我们上一秒发了求讯,下一秒就上岸了,哪像现在,唉,要说九年前,冕唐可真是争奇斗艳无所不有,四大家皆是重能力的,外人去了,只有求学的劲儿,那会有这么多闲杂事,现在,四大家没了兼善台,须臾峰也要好不好的,只剩坳捱崮和议梵宫争来争去,好无趣。”
“那可不,现在冕唐像什么样子,本末倒置,只会争什么第一第二的,我觉得,安似梦也有点过了,向来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她连累无辜算什么,听说兼善台那一仗,米家本家人不消说,就是前去求学深谈的都没能出来,这,要是兼善台还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掣肘都没有。”
这话说的有些无理,当即就有人驳道:“她师门全灭,又怎么顾得上他人,这关她什么事,要说错也得是兼善台的错,先干了那毫无廉耻之事,还敢灭了须臾峰,要知道,须臾峰可是四大家中最早建成的。”
“最早建成又怎样,卞念德又不是几百年前的人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私心,我听说,兼善台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安似梦,卞念德不给,这才有后面的灭门惨案,要是把安似梦交出去,后面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再说,兼善台无故要她干什么?定是她干了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丑事!”
“你这人,自己龌龊看谁都龌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