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穿透云层倾泻而下,如瀑川直上银河。
银色的光笼罩在长明山巅之上,给长明峰蒙上一层浅薄的纱,神秘宁静。
随着夜色驱散白日,长明殿的烛火无火自然,照亮着大殿的每个角落。
沈长明看着手中空掉的茶杯英眉越发紧缩:都两个小时过去了,外面那孩子怎么还不进来?换个衣服两个小时还不够吗?
南天茫然站在大殿之外,长时间的站立小孩身影已经摇摇欲坠,但他依旧紧紧咬着嘴唇硬是不吭一声,静静的盯着紧闭的大殿。
南天不明白师尊将他留在外面是要干什么,是为了考验他还是惩罚他不听话。
南天一路从山沟沟走到青衍宗没少吃过苦,甚至差点被牙子抓去打断双腿丢在路边一辈子沦为乞丐,而且他刚又从鬼门关走过一遍,现在师尊让他在外面罚站这样的小惩根本不值一提。
月上中天,夜色动人。
夜风一吹,树枝摇曳,月色轻晃,水光粼粼。
嘎吱——
一声。
大殿从里面打开。
沈长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站的笔直的小鬼,眉毛微微一挑,她幽幽道:“怎么,你要本座请你进来吗?”
“不,不敢,师尊好。”南天慌乱的摇摇头,小腿一迈连忙朝着沈长明走去。
五岁的孩子比同年纪的人要小一圈,他摇摇晃晃走到沈长明身边便不再动,仰头望着沈长明等候吩咐。
望着小小一只的孩子,沈长明的心再一次软了下来,她牵起小孩的手往大殿更深处走去,随着沈长明走远,殿门猛的一声自动合上。
风云更迭,云朝汹涌。
四季交叠,霜雪交错。
山间修真者岁月如无是,晨暮吐纳已千转。
一晃,五百年遥遥回眸如昨日。
长明山并无任何变化,只是山上多了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修真岁月实在无聊,沈长明来到这个世界不过花了短短三年便从化神期一跃至大乘后期,要不是想着小徒弟还未夺回他的气运,她早踏破虚空离开这个世界了。
修行已至临界,沈长明为了打发时间便终日饮酒为乐,偶尔指点一下徒儿的修行。
长明殿外的悬崖上有一棵梅树,满树白梅常年不落,压满枝头异常茂盛繁荣。
沈长明最喜坐在梅树最高的那处枝头眺望整个青衍宗。
剑气破空,灵气随着剑刃被挥出空气也跟着颤抖,在剑气即将斩断远处的山脉之时,又被沈长明设下的结界全部化解。
微风一吹,衣袍飞扬,少年收起长剑,长明山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尊?”南天抬头看着树巅靠着枝丫饮酒的人喊道。
那人一身素白衣裙,外面照着一件淡青色的轻纱,梳着流云髻,头上没什么钗饰,清风一吹三千银丝与衣摆交杂飞舞,如同乘风而去的九天仙人。
听到小徒弟唤自己,沈长明微微转头目光穿透树枝掩映扫向地上的少年,她不说话只是又举着手中的酒壶饮了一口。
“师尊,徒儿今日的剑已经练完,您还有什么要吩咐徒儿的吗?”南天被沈长明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他拱手微微弯下腰硬着头皮开口。
“尚无。”冷冷的丢下两个字,沈长明便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远处的山脉。
身上的视线移走,南天松了一口气,他放下双手直起身体,脚下一点飞向沈长明所在的树梢。
在女人身边落脚,南天熟练的撩起衣摆坐在对方身边,他顺着沈长明的视线望向远方,一如既往的问:“师尊在看什么?”
“世界。”而沈长明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
“师尊今日要试试弟子的进度吗?”
“不必了。”沈长明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年,再怎么试也就那样,小家伙想打过她还早的很。
“好。”不能与师尊比试南天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他又重新盯着沈长明打量。
已经五百多年,师尊的容颜他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来,但依旧觉得怎么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