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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 / 3)

云才起夜,没来得及仔细梳好发髻。一低头,松松垮垮的发髻便不受控地垂下许多发丝,浸云只好用手去抚顺,拨到耳后。

偏偏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这头发越抚越是滋溜地往下滑。方才走得急,此时浸云气喘吁吁地,满面扑红。此情状,实在有些尴尬。

“狐媚东西!在这里作死?还不快滚?”张颜此时已经更衣妥当,一脚跨入霁月居,便看见浸云形容不整地跪伏在地上,一把火蹭地窜了上来。

浸云原比一般的丫头长得好些,又总是一副活泼天真的喜庆模样,颇得高月的喜爱,自然穿戴、待遇都比别人好。

偏偏她又不是个懂得收敛的性子,在张颜眼里,便总是咋咋呼呼、恃宠而骄的轻狂样,惹人厌烦。

浸云自知不讨主母欢心,每次见着她总绕着走,眼下受了委屈,也只是含泪咽下。她隔着帷帐瞧了高月一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折腾到后半夜,章太医终于急匆匆地赶来了。

简单与高邗问候后,章予正要问诊,却见屋内一个模样生得极好的丫鬟被叫到了高月的帷帐前。

不多时,她带出了话,凑到高邗跟前小声地说着。

高邗脸色微变,眉心蹙了蹙,思虑片刻才走到一脸错愕的章予面前,说道:“章太医,小女尚未出阁,年幼怕羞,似是有女儿家的隐秘之症,故希望避人独诊。”

“侯爷放心,章某在宫中太医院当差二十余载,伺候过数位娘娘,知道其中的礼数。”

“如此,便劳烦章太医了。”

语毕,室内的人便皆在高邗的吩咐下退了出去,独留下诗云一人近旁伺候。

寻医问诊这么多年,有些人或有特殊症状,不想让人知道,也是常有的,因此章予倒不觉得奇怪。

只是,屏退左右后,突然间就没了病色,却从没见过。高月方才还疼得厉害,现下竟已是静悄悄的了。

“月姑娘,老夫待会儿行医需要面观、把脉,还望你体谅。”

章予说完,便示意诗云给他掀开帷帐。

“不必了。”帐内的女子声音清脆响亮,说道:“你不必见我,我没病。”

“这这是何故?”章予不解。

“我长话短说了,章大人。”高月隔着纱幔,慢慢直起了身子,说道:

“二十年前,先帝在时,你曾助襄太妃以假孕争宠。十八年前,襄太妃故技重施,以假孕药设计先帝宠妃薄姬,薄姬因此被打入冷宫,后惨死而终。有没有这回事?章太医。”

“你你胡说些什么!”

高月毫无预兆地抖搂出如此隐事,直吓得章予冷汗淋漓,手中的药箱险些没握住。

“我是不是胡说,章大人心里清楚。”帐内女子的声音幽冷:“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如果真想害你,早将此事告知我皇姑姑。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章予听她的言行,笃定、冷静得可怖,直叫他寒毛直竖。

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少女,竟知道如此久远的宫中秘事,实在是诡异。

莫不是高邗?还是高太后?章予越想越是心惊,双腿不住地发抖。

然而,对章予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维持表面上的淡定还是能做到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此等杀头的罪行。

高月见他沉默不语,似乎也懒得与他周旋,直抒胸臆地说道:“只需章大人替我办一件事,我绝不会为难你,保管章大人能平平安安地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章某一介庸医,如何帮得上贵女的忙。”章予借机岔开了话题,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只要你把那假孕的方子给我,此事我绝不向外人透露。”

章予坐在屋中,烛火晃得他的侧脸或明或暗。他因年迈而日渐浑浊的双眼,缓缓移向了一旁的诗云。

诗云本就被高月眼前的变化感到惊愕,又突闻如此秘事,现下更是惊惧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强装镇定,对章予的眼神“敬而远之”。

“莫说章某从未听闻什么假孕药,就是有,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要这东西做什么?”章予还在否认。

高月知道这人老奸巨猾,到现在还在试探。她向来厌恶那些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但也知道,人心本就难测,人人都会带上面具。

好在,经验也告诉她,在绝对的权力和优势面前,任何话术都只是如同笼中的丧犬狺狺狂吠,外强中干,根本无需耗费气力去周旋。现在,自己掌握了章予的绝对命门,实在无需听他废话。

“章予。”高月的语气仿佛还带着春寒的冷气,舒缓平静的语气,却能将料峭的寒意缓缓地渗入他的心脾。

“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不仅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证据。事情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至于你要不要办,随你。”

说完,诗云便按她的吩咐取来的笔墨纸砚,放在章予面前。

帐内的高月打了个呵欠,慢慢躺了回去,折腾了这半夜,得抓紧赶在“山呼海啸”来临之前睡个浅觉。

章予看着桌上的笔纸,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哆哆嗦嗦地写起了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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