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姊衣收起字据,放进小袖里,别过头侧眼凝视姜檐,“那就好。”
她声音轻灵,像柳絮一般软绵绵地拂在人面上。
姜檐望着谢姊衣因开心而盛满琥珀亮色的眸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谢姊衣将贺兰明也叫进来签了字据,贺兰明一边画押一边嘟嘟囔囔道:“签这劳什子玩意儿,我还能坑骗你不成?”
谢姊衣笑着淡淡反问:“你没有骗过我?”
贺兰明闻言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去看一旁的姜檐。
姜檐的视线一直在谢姊衣的身上,若有所思。
谢姊衣急着回去,谢珑儿现下还在她的房间里,万一醒了看不到她就不好了。
“行了,姜小公子,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贺兰明见谢姊衣想要离开,上前道:“我送你回去罢,现下太晚了。”
谢姊衣摆摆手,拒绝了贺兰明,独自向外走去,“我自己回去,你的姜小公子怕是还有事情要跟你商谈,你有的忙呢,就不必相送了。”
姜檐眼眸黑如浓墨,盯着谢姊衣离开的身影,意味不明。
彻底看不见谢姊衣的身影后,贺兰明对方才谢姊衣的突然出现仍然心有余悸,他特意去看了看谢姊衣是不是真的走了,待确定谢姊衣走后,贺兰明才进了屋子,将门关好。
贺兰明转身瞅着神情淡漠的姜檐,悻悻道:“本以为这就是个从小跟着家里爹娘耳濡目染会做点小生意的姑娘,没想到她竟然那般聪明,只是那会儿子我分明看见她离开了,怎么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回来了,瞧她那样,又是签字又是画押的,恐怕将我们的话全都听了去了。”
姜檐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轻轻笑了起来。
贺兰明莫名看得觉得瘆得慌,他想起另一桩事情,问道:“现下谢姊衣知晓了我们的事情,还让我们签了方才那个字据,那之前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吗?”
桌上茶杯里茶香袅袅,姜檐墨玉似的眼眸里氤氲着看不清的雾气,他缓缓道:“签字画押了又如何,一张破纸,能代表什么?我想做的事情,从来不是一张纸能束缚的住的。”
贺兰明这段时间与谢姊衣相处下来,多少对谢姊衣有些好感,当然,只是将她当做了小妹妹一般。
见姜檐话里话外还是要按之前的计划进行,贺兰明不由有些担忧谢姊衣,“我们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谢姊衣与她家里的人,毕竟京城那边……”
姜檐抬眼,“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罢?”
贺兰明不再多说,只道:“我知道。”
姜檐走到床榻边坐下,对贺兰明道:“谢姊衣今日与我们签了那字据,接下来应当不会再有什么疑心,一个小姑娘你都控制不了,到了京城那边,怕是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接下来的事情,别再出什么岔子。”
贺兰明脸上神色凝重起来,道:“这次确实是我想得简单了些,我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这么聪明。”
姜檐道:“夜深了,早些歇息,你先出去罢。”
贺兰明闻言道:“那酒?”
姜檐道:“我会派人送到京城。”
贺兰明闻言后点头道好,然后离开了姜檐的房间。
月明星稀,夜色浓稠。
待姜檐和贺兰明房里的烛火都灭掉之后,谢姊衣从空间里出来。
谢姊衣悄无声息地离开贺兰明家的院子,走在长宁街上。
幸而她刚才躲在随身空间里,才知道姜檐这厮竟然还贼心不死。
真是个老六。
也不知道姜檐与贺兰明说的京城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两个这般麻烦的去帮她开铺子,又是让她酿新的酒,又是算计她,给她的酒馆使绊子,真是奇怪得很。
谢姊衣缓缓走在青石板路上,看来她还是得防着贺兰明,重新寻找一个空着的铺面,依照她刚刚走后姜檐和贺兰明的对话,他们还在打她的主意,如果再给她自导自演整一出戏,又封她的铺子一个月,那她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嘉仪郡有宵禁,谢姊衣回风雅小楼的路上要一边躲着官差,还要时不时绕路走,平时不算远的路途硬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
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谢珑儿应当是真的累了,睡得很熟,谢姊衣将自己的被子拉开,上了床榻。
谢姊衣的房里有人,她也不能进入随身空间里酿酒,况且今日她逛了一天,又去贺兰明家待了半晌,实在是有些累得慌,盖好被子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翌日杨氏见谢姊衣睡得沉,而且外头下起了大雨,杨氏便干脆没有叫醒谢姊衣。
待谢姊衣睡醒后,已经是巳时。
谢珑儿坐在一旁的桌边拿着一本话本子看,见谢姊衣醒了,谢珑儿放下手中的话本,朝谢姊衣走过去。
“衣衣,你醒了?”
谢姊衣看着窗外沉闷而又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天,问道:“谢兰呢?”
谢珑儿回道:“今早伯母看你睡得沉,外头下雨又怕你出去着凉,就没有叫醒你,谢兰是四伯父送去学堂的。”
谢姊衣掀开被子,穿好衣裙后下了床榻。
谢珑儿很是无趣,看着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