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的最后, 分明白纸黑字的写着:今日,五月十七,儿臣得一喜讯, 吾妻有喜,已有三月,特告知父皇与母妃。 家书在路上将近半月,今已六月初二,按照司天监的说法,百日前紫微帝星闪耀, 岂非正好是老三王妃这一胎怀上的时候? 皇帝心都跟着有些颤, 司天监还说,这百日间, 中有两次赤光泛其上,一次是今日天明前,那上一次是何时?皇帝似是想到什么, 急于求证, 忙对福禄吩咐道:“快去追司天监, 问他上次紫微帝星泛赤光是什么时候?” 福禄见皇帝严肃,便知此事紧要, 行个礼, 小跑着便出了勤政殿, 一路去追刚离开不久的司天监。 约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福禄回来, 向皇帝行礼道:“回禀陛下,司天监说,上一次紫微帝星泛赤光,是五月十七日天明前。” 皇帝听罢, 面上神色并无所动,但却不易察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到此他基本已经能确定,司天监所言祥瑞之子,正是老三这胎!且这些时日,诏狱已查明老三同朝臣无任何牵连,所以不存在司天监与其勾结造势。 两次泛赤光,从日子上来看,一次是被其父母知晓时,一次是今晨天明前,被他这个皇祖父知晓时。 皇帝放下手中家书,缓缓起身,走出桌后,望着地面,徐徐在殿中踱步。 此时此刻,皇帝心间,喜忧参半。 喜的是,此子在皇室中,且还是他直系子孙,那么便不必担心日后大权旁落! 忧的是……这祥瑞之子也忒不会投胎,怎么选了老三做爹? 孩子尚未出生,以他现在的年龄,根本不可能等到孩子长大,直接选皇孙做皇位继承人。偏生老三这个样子,他是断断不能将皇位交给老三!但凡这胎出现在老二府上,他就敢直接废太子,可偏偏落到了老三府上。 皇帝不禁深深蹙眉,麻烦…… 眼下他属意的皇位人选是老二,老二自己有孩子,嫡子庶子皆有,若老三这孩子,当真如司天监所言未来功业堪比高宗皇帝,日后老二登基后,此子成为旁系,皇位争夺岂非要出大乱子? 想着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灾祸,皇帝一时烦忧不罢,但思虑半晌后,皇帝又觉自己担心的委实过早。 所谓祥瑞之子,如今不过还是个未成型的胎儿,也才百日,等真的出生时,是男是女皆未可知,他担心的着实过早。 皇帝抬眼看向悬在书桌上的匾额,不禁长吁一口气,也罢,他且先当祥瑞之子不存在,一切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进行,认真培养老二,若老三这孩子当真是金龙入世,紫微帝星临凡,那么天命自会为他铺出一条坦途来,他又何须烦忧? 虽不能让其影响他的决定,但不妨碍他心间对老三这个孩子的期待。若真如司天监所言,此子德比高宗,那日后的大魏的国运,必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还会开疆拓土!一想到这些,皇帝唇边笑意便藏不住! 做祥瑞之子的父亲,老三如今这身份低了些,再加上他从前确实也低估了老三的能耐,合该补他亲王之位。 皇子出宫封府,多封亲王,唯有老三,当初委实太不着调,所以他只给了个郡王,如今再看,倒是自己委屈了他。 皇帝静思片刻,对福禄道:“传旨,擢升琰郡王为琰王,妻宋氏为琰王妃,即刻叫翰林拟旨,昭告天下。” 福禄微讶,忙行礼应下,并叫自己徒弟即刻前去翰林传旨。 做下决定,皇帝心间踏实不少,回到书桌后,再次拿起了谢尧臣的家书,一页页的翻开,唇边不禁含上浅笑。 刚拿到信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老三怎么如今这般懂事,知道给他写家书,还说了这么说,就像知道他想了解什么一样。 现在看来,原是自己有了孩子,体会到了做父母的心,这才给他写来家书。 皇帝复又翻翻那家书,对一旁小太监吩咐道:“你去朕书房里,将那个鸡血玉的玉匣找出来,朕回来要用。” 说罢,皇帝复又将那厚厚一摞子家书装回信封里,起身对福禄道:“摆驾荣仪宫。” 许久未见仪妃,如今儿子来信,还上报了妻有孕的好消息,那他就去仪妃宫里瞧瞧,一道看看家书,再同她说说要抱孙儿的好消息。 等回来,便将这家书收进玉匣里,也不知老三日后还会不会写?希望他每到一地,都能给他写封家书回来,虽然全是流水账,但是他爱看。 福禄陪着皇帝,望着他嘴角罕见的浅笑,于心暖暖的同他一道出了勤政殿的门,坐上轿辇,往荣仪宫而去。 琰郡王擢升亲王的消息,很快便昭告天下。 太子和皇后近来处境低迷的很,太子更是鲜少出太子府,听见谢尧臣成了琰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