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和萧嵩交谈得十分愉快, 记录写了满满一纸,条理非常清晰,字也写得端端正正的。
她最后还把整理好的文稿拿给萧嵩确认, 以免自己不小心曲解了萧嵩的意思。
萧嵩看两眼记录,便看两眼自己孙子;看两眼记录,再看两眼自己孙子。
弄得萧戡心里毛毛的。
怎么回事?您老怎么回事?您老一个劲看我干嘛?
事实上萧嵩只是在心里感慨: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娃娃,怎地别人家小孩这般聪慧, 自家孙子却呆头呆脑的?
好在不管萧戡聪慧与否, 作为新昌公主长子日后都有爵位可继承,倒是不需要他们这些长辈太操心, 平日里只需对他多加约束别让他胡闹过头就好。
思及此,萧嵩便在孙儿的朋友面前给了他点面子,没有和往常那样板起脸训斥他。
萧嵩确认记录无误, 笑着把文稿还给了三娘,又给她介绍了几个可以去请教这方面事宜的人, 写了条子让萧戡带三娘去寻人。
三娘开开心心地朝萧嵩道谢。
两小孩往外走的时候,还凑一起嘀嘀咕咕。
三娘小声和萧戡说道:“你不是说你阿翁很凶吗?我看不凶啊。”
萧戡道:“我没骗你!他平时可凶了,刚才一准是想在外人面前装出很慈爱的模样。我跟你讲, 这些大人最会骗人了。”
萧嵩:“………”
看来还是打得太少了!
有贺知章、萧嵩他们的一连串介绍, 三娘几人分头把能见上的官吏都见了一圈。
她整理文稿的时候总觉着少了点什么,想了许久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对李泌说:“我们去拜访城中医馆,向那些治病救人的医者请教一二。”
三娘也是想到萧戡那满园子药草想到这一点。
遇到意外及时救治也是特别重要的!
李泌跟着三娘忙活了这么多天,只觉收集来的文稿早已脱出“自救”范畴。不过见三娘这么有干劲,李泌没有指出这一点,而是欣然答应带三娘出去。
郭家祖父自然不放心三娘这么往外跑,前几天造访各大衙署也就罢了, 那到底是官衙,没人敢作乱。到了外头可不一样,坊间鱼龙混杂,谁知道会不会碰上坏人?
郭家祖父把玩得乐不思蜀的郭幼明拎回来,勒令他履行诺言寸步不离地跟着侄女。
郭幼明接到这一任务也没有不满,只是很有些警惕地看了眼跟着出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李泌他知道,李俨他也认得了,这萧戡又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他只是出去浪了几天而已,他宝贝侄女身边怎地又冒出这么个小子来了!
萧戡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三娘从天而降的新朋友,他和三娘已经认识好多天了,可以算是非常要好的好朋友了。听闻郭家祖父不放心三娘往外跑,他当即自动请缨要来保护三娘。
虽然他年纪还小,不算特别能打,但他有公主府的侍卫啊,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三娘。
萧戡骄傲挺胸。
郭幼明:“………”
说得好像谁家没侍卫似的,只是他爹不放心把宝贝孙女交托给外人罢了。
说到底,还得是他这个亲叔父才最可靠。
三娘可不知晓他们一个两个在较什么劲,对她来说就是许多小伙伴们一起出门,热闹!
一行人虽不知道哪儿有医馆,不过每到一坊三娘便积极地找人问路,三两下就从本坊居民嘴里知晓医馆往哪儿走。
东都洛阳的布局和长安城差不多,三娘走起来一点都不虚。
虽然做买卖的店家大多集中在市里,但各坊还是有满足居民们日常需求的医馆、酒馆、日用杂货等店铺。
见他们一行人瞧着非富即贵,医馆的学徒们不敢怠慢,笑着领他们去见坐堂的医士。
三娘正随着学徒往里走,就见一光头和尚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一身破僧衣,腰间还系着个酒葫芦,看起来很不伦不类。
学徒们见了他却是恭恭敬敬地喊起了“师父”。
原来在这医馆坐堂的竟是个入世的僧医,他不爱在佛寺待着,偏爱待在这闹市医馆之中,据说是图隔壁酒肆的酒最好喝。
有人逮着他吃酒肉的事说他不守清规戒律,他一时说“往前数多少多少代和尚是能吃酒肉的不吃酒肉才是假和尚”,一时又说“我只是秃头不是和尚凭什么我不能吃”。
反正吧,此人就是这么个说话不太着调的僧医。
不过三娘问了一路,大伙都说这位名叫张鼎的僧医是本坊最好的医士,治病从不开贵药,且大多时候都能药到病除。
甭管他性情如何,作为医者能帮患者治好病就成了!
逢年过节许多人都自发给他送酒肉来着。
三娘上前向张鼎说明来意。
张鼎瞧了三娘一眼,又瞧了瞧她身边那群小子们,乐呵呵地笑道:“到我去喝酒的点了,要不我们去隔壁酒肆边喝边聊?”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大多是不会进酒肆的,不过今儿有正事,三娘便点着头应下了。
一行人转道去了隔壁酒肆。
负责招待客人的胡姬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