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元说这话时,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现出丝丝狡黠,嘴角吊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张嫩脸抬起,饶有深意地打量着眼前这张有些僵色的面容。
傅萧寒从未看过这样的她,一颗心猝不及防地空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一下,说:“我……”
“你去卫生间干嘛了?”
苏小元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看准时机,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直地刺向他。
傅萧寒的鞋跟早已地抵在墙上,呼吸渐渐缓慢沉重起来。
他轻轻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一个字。
苏小元伸出一只手去碰他的胸口,可抬到一半又放下了,继续背在身后。
她可不像某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
对她来说,一双眼睛就够了。
她的眼睛缓慢向下,在他唇上停留两秒,接着滑过他有些颤抖的喉结,慢慢往下,慢慢往下,最后在他裤腰处停住,没有再往下。
“噢……这样啊。”
她这话刚说完,忽然眼前一黑,一丝光亮也看不见了。
她脑袋左右轻晃两下,眨眨眼睛,说:“心虚了。”
傅萧寒单手覆在她眼睛上,只觉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暗自叹了声气,随后住扶她的肩,把人原地转了半圈,揽着她朝外面宽敞明亮的过道走去。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苏小元居然不吵不闹,乖乖任他捂着眼睛。
她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跟他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不担心不害怕,仿若置身一个太阳绚烂的夜晚。
走了一段后,二人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傅萧寒停住脚步,把手拿下,目光淡淡地投向了远处。
他不言不语地站着,十多秒后,轻轻蹙起眉头,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
他这么想了一下,然后转头向身旁看去。
......
“你还闭着眼干嘛?”
苏小元稍稍仰起脸,神情淡然地说:“还我八万。”
傅萧寒瞬间轻笑出声,然后说:“我不说了嘛,学会打领带就还你。”
苏小元仍闭着眼,跟个瞎眼老太太似的扭扭脖子,说:“我打得丑,别逼我丑死你。”
傅萧寒笑道:“行行行,给你给你都给你,现在能把眼睛睁开了吧?”
他这话一说完,苏小元立刻睁开了一只眼,不过只睁了一只,接着她突然喊了一声:“哎哟,刺眼刺眼,瞎了瞎了。”
明亮的日光刺破黑暗,晃得她睁不开眼。
不过也就那一下而已,接着她两只眼都睁开了。
而就在亮光占据她视野的一刹那,入眼的不是陌生的环境,而是一件胸前略带褶皱的黑色西服。
傅萧寒站在她身前,静静垂眸看她,身后是刺眼的亮。
苏小元用指关节轻轻揉了两下眼睛,随口呢喃了一句:“你再不把八万给我,我都要死不瞑目了......嗯!”
伴随一声惊诧,她揉眼睛的那只手被紧紧攥住,脸被迫仰起,纤细的睫毛惊得颤了颤。
她看着眼前这双骤然冰凉的黑眸,怯怯地说:“你......怎么了?”
此时的傅萧寒像被黑夜染了色,浓郁的黑浸透他的眸,彻骨的寒渗出他的唇,他看着那双明亮闪烁的眼睛,说:“你要是敢死,我恨你一辈子。”
他这话说得像黑铁一样沉重,甚至带了一丝恐吓的意味。
苏小元愣住,一时没说话。
紧接着傅萧寒心里一紧,眼里的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两手一松,迅速放开她,有些慌乱地说:“我刚刚……我……我不是……对不……”
苏小元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垂眸,抬脚动身,连肩都没擦到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一朵云飘来,天空少了点明媚。
日光之下,两个背道而驰的人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缓缓延伸到远方。
傅萧寒站在原地,站得笔直,站得刚硬,像一座屹立在茫茫雪夜中的巍峨大山,孤绝,凄绝。
“我饿了。”
砰的一声,雪崩了。
傅萧寒掌心收紧又放开,像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地慢慢转过身去。
苏小元手插口袋望着他,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眼睛一如往常的明澈透亮,好似映出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饿了。”
她朝对面又喊了一声。
可那人脚底不知黏了什么东西,仍干巴巴地立在原地,跟个聋子似的。
接着她又喊:“我……”
“也饿了。”
风中掉落三个字,滚进苏小元耳里。
傅萧寒长腿携风走来,路过时顺便牵了她的小手。
十二月的每一天都很冷,但好在今天阳光格外明媚,分外暖和。
……
幼儿园的文艺汇演早上九点开始,11点半结束,又加上刚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他们俩忙得连口水都没喝上。
不过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多疲劳,想必是因为他们喝到了口水。
二人进了商场电梯,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