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自动打开,许叔开车进去。
当他缓缓靠近别墅大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体型较宽的妇人。
车子停下后,罗姨就赶忙走了过来。
许叔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没有说细节,罗姨也没问。
罗姨连声道谢,许叔见他们走进房子,便自己打车走了。
苏小元和傅萧寒二人皆是不说话,各自回了房间。
罗姨心中担心,但也没多过问,关了一楼大灯,也回了自己房间。
在她关灯的那一瞬间,整个别墅陷入了浓浓黑暗中。
如坠深海,死寂无声。
从外面看别墅二楼,那两扇玻璃没有一点光亮,漆黑一片。
他们互不打扰,独自沉浸在银白月光的照射下。
两人相比,苏小元的状况要好一些。
刚下车的时候凉风一吹,再加上听到了罗姨的声音,所以心情已经平复很多了。
漆黑的房间,她一人坐在床边,旁边是傅萧寒来接她时带给她的衣服。
默默坐了一会儿后,她打开床头柜上的灯,然后弯腰拉开抽屉,拿了两片大号的方形创可贴。
自从她上次受伤后,她就备好了这些东西,以防万一。
她撕开一张,然后轻轻贴在了左手大拇指下方的大鱼际部位,接着把另一只手也贴好了。
本想卷起裤腿,但想想还是不太方便,索性就脱下裤子,然后开始检查膝盖。
她一看,自己都惊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右腿膝盖处,好大一块青的,像哪个顽皮小孩用水彩笔涂上去的一样。
倒地的那一瞬间,真的剧痛。
但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让她一瞬间忘记了疼痛。
就连被许叔扶上车,又扶下车的时候都没感觉到。
现在回过神来一看,这淤青确实是有点吓人,特别是伸曲腿的时候,疼得她紧紧皱眉。
她轻轻碰了一下,想着这得冰敷一下,不然明天肯定肿起来,现在已经有点青紫色了。
不过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下楼又不方便,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早了,但她一点困意也没了,明明之前吃完饭都要睡着了。
小心翼翼躺下后,准备刷个手机,但一摸床头柜才想起来,她手机又没了。
心中顿时郁闷,只好乖乖躺平,然后猛地盖上被子睡觉。
三秒后,她又掀开被子。
等确定自己的头露出来后,才默默闭上眼睛。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的气氛就没这么轻松了。
房间漆黑,窗帘紧闭,安静得不像话。
窗帘无情地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冷漠地拒绝了月光的来临。
它定定地垂在那,好像一堵冰冷的铜墙铁壁,一扇密不透风的监狱铁门,一排面无表情的城墙士兵。
这里的黑,是月光照不进的黑,是火苗燃不起的黑,是萤火虫死绝的黑。
这里安静,任凭你弹奏的钢琴曲再激荡人心,也是一个音符也飘不进来的。
空气中仿佛塞满了冰块,寒意渗透着房间的边边角角。
但这样的地方,此时却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
熏人,呛人。
傅萧寒坐在地上,身后是冰凉的白墙。
这时他左手随意撑了一下地,不小心按到了遥控器,随后床头柜的小暖灯亮了。
亮了,就不黑了。
他右手似断了般无力下垂,两指夹烟。
烟头火红,散发着与此刻不符的炽烈。
右手边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是一堆烟头。
它们扭曲如枯骨,熄灭后的丝丝余烟好像一缕缕嘶吼的魂魄。
此刻,他又抽完一根,烟头对着烟灰缸底轻轻一摁。
又多了一具枯骨。
当他的手再一次向烟盒伸去的时候,眉头一皱,然后手指弹了一下地上的烟盒。
“空了。”
他声音嘶哑,像一扇老旧木门被猝不及防拉开时的声音一样。
他突然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向床走去,然后靠着床边,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拉开第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几个笔记本放在地上。
但笔记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压在笔记本下面一张照片。
台灯虽小,光却不少。
他拿出那张照片,然后颤颤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女人。
女人温婉静姝,她身材高挑,眉眼如画,手边牵着18岁的他。
他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眉眼似她,眸中有星辰闪耀。
而少年的另一边,却是一道凹凸不平的齿痕。
那儿站的,原本是他的父亲。
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那道齿痕,想起了当年那个撕毁这张照片的18岁少年。
以及那双通红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后,他把照片重新放进抽屉,又拿起地上的笔记本压在上面。
他缓缓站了起来,收了烟灰缸,打开窗户通风,随后走进浴室。
房间不黑了,亮了。
窗户开了,它迎来了皎皎月光,迎来了凉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