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楚纤歌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的话,哪怕难听至极,楚霁云也觉得是个好兆头。
“我知道皇姐难受,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他反而委屈起来,眼里全是对她的埋怨。
好像楚纤歌欠了他几辈子似的。
“但你只要稍微顺从朕一点,态度软一些,朕什么都能满足你。”他期待她的眼神能有一点变化,这样他也能好受些。
他本意是想她好,想她开心的。
他的眼神霸道中带着赤忱,想碰她又不敢伸过来的手指蜷缩着,看在楚纤歌眼里,让她更加复杂难受。
楚霁云是个疯子,执着倔强,比她还能不顾一切,伦理纲常都束缚不了他,自己再这么僵下去讨不到好。
假意从了他?
万一他还想亲她什么的怎么办,万一他半夜从地上爬上床怎么办?
可如果再这么逼着他,方荨一定好不了,甚至九万楚军都要和她一样背上“叛国”的罪名。
楚霁云太知道用什么威胁她了。
自己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样的硬骨头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到头来让她没圈子可跳的竟然是被她护在身后多年的亲弟弟。
其实只要她自尽就能让楚霁云一败涂地。可偏偏,她想活,想和方荨一起活。
凭什么要她痛苦?凭什么要她牺牲。
现在的楚霁云,也不配她用命去斗。
许久,她放软僵硬的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间发出一阵无助而认输的叹息。楚霁云紧拧的眉心终于松了一点,蜷缩的手指像蚯蚓似的慢慢朝她伸过去。
隔着薄薄一层毯子,他碰到楚纤歌脚背,两人同时一颤,楚霁云先躲开,然后惊喜地发现她只是缩了下肩膀,脚没动。
是不是、是不是她在尝试接受自己?
他喜不自胜,“没那么难是不是?你心里是有我的···”
楚纤歌咬牙忍着,感觉他双手抱着自己脚踝,脸也贴上了自己后脑,仿佛拥抱一件渴望许久的珍宝,郑重而欢喜。
但只想骂一句,他娘的!
转而一想,他娘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的安静和不反抗给了楚霁云更放肆的念头,脚踝上的手开始不安分往上滑,虽然隔着毯子,但每一下都让楚纤歌汗毛倒竖。
她没法装作无动于衷,立刻出声制止,“身上疼,能再煎一碗药来吗?”
楚霁云动作一顿,宛若被强光冲击心脏,连滚带爬下了床,激动道,“苏安!快煎药过来!”
楚纤歌摁着毯子在脚踝上狠狠擦了几下,怕被他发现,又道,“有温着的枣糕吗?”
“有有有!”
楚霁云眼睛亮得吓人,是楚纤歌从未见过的明媚。
她面上多少还带着不适的假象,只能在心里一声接一声地感叹:也不知她造的什么孽!
片刻功夫,苏安端了枣糕和重新煎好的药进来,觉得倚凤殿气氛轻松不少,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但他照样不敢多待,陛下对长公主那样亲近···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里头伺候?
“奴才在外头候着。”
楚霁云才懒得管他,兴冲冲过去扶楚纤歌下床,还没碰到她胳膊,就被冷冷拒绝,“我自己能走。”
她又戒备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垂眸道,“我不能接受和自己的弟弟有亲密触碰,如果你指的是寻常聊天说话,我能回应。要是别的···”
她眼神一厉,“等我死了你再想吧。”
楚霁云听不得“死”字,像个被训斥后急于表态的孩子,慌乱又真诚,“皇姐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你能与我好好说话,已是求之不得。”
之后,楚霁云看着她喝药吃枣糕,给她端茶倒水,好不勤快。
虽然他知道楚纤歌做出让步还是因为方荨,可那过程怎么样不重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成。何况,他总会一步一步把她困住,到最后让她心甘情愿陪着自己。
楚霁云在的时候,楚纤歌根本不敢睡,只有等他去上朝才能小眯一会儿。身子没养起来,楚霁云就开始给她用压制内力的药。
仅凭这一点就知道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谨慎,要让他彻底放心,还需要点时间。
距离方荨告别已经很久,外头的消息都是听楚霁云说的,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全是皇帝心腹,她连试图套话的力气也不想浪费。
可她总得知道方荨怎么样。
······
乾宁宫。
太后连着几日没正经梳头打扮,身上那件绛紫色衣裳也该换了。
念远像没发现她的日渐憔悴,有条不紊回禀着倚凤殿的详细日常,末了还叹息,“陛下现在半点都不避讳人了。”
太后眼睫眨了一下,“你说···楚纤歌今儿个与陛下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