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歌与图鲁蒙这一生见过的所有高手都不一样,濒临困境,她能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倨傲。
可是当他想用技巧取胜时,她又无比狡猾,在生死之间还能留存理智。
图鲁蒙刀刀致命,刀刀力量充沛,她凭着灵敏的反应和速度一直在退。
像引诱一只停不下来的狼,让他每招下去都觉得下一次就有打败对手的希望,所以每个下一次都付出更多的力量,这样一招招逼过去最终只有力气懈怠,刀势老去的下场。
图鲁蒙了解她,同样在楚纤歌觉得时机成熟时,突然反臂收刀,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棱刺堵住她从刁钻角度劈过来的剑,然后靠蛮力把楚纤歌撞到土坡上。
沙土簌簌而下,灌了两人一身黄灰。
图鲁蒙被迷了眼,一摇头身上的配饰叮铃咣当乱晃,楚纤歌屈膝,脚掌抵着他肥厚的肚子使力一踹。
可是···没踹动。
妈的!楚纤歌在心里很不痛快地骂了一声。
图鲁蒙低笑还不忘手臂用力,“刺啦”一声,棱刺顶到剑柄,楚纤歌手腕砸上锁骨,闷哼一声,若不是有丝帕绑着,剑已经脱手了。
图鲁蒙知道她有伤,到了这一步还是不禁讶然,“什么人能伤你至此?”
楚纤歌不说话,抿唇压着胸口反扑的气息。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图鲁蒙低头轻蔑地看着她,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楚纤歌!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索拉的尸体就在身后,金翰的头颅在边界线已经风干,他赔上了两个儿子的命啊!
“啊!”
图鲁蒙开口宛若狮吼,听起来既痛苦又畅快,他是真喜欢楚纤歌,直至刚才都还有心动的感觉,可儿子的仇要报啊!
刀柄咯的楚纤歌手指失了知觉,而她除了额角渗出的冷汗外,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就在图鲁蒙提气的同时,她双脚跃起同时踹向他左腿膝盖上方一寸的位置。
那是当年被她射伤的地方。
果然图鲁蒙双腿打弯,棱刺有片刻松弛,楚纤歌用完好的两指捏紧剑柄,让剑背贴着小臂,在转身时用肘部的力量抵着剑身,朝里的剑刃刺向图鲁蒙喉咙。
图鲁蒙伏身躲避,奈何肚子上肉太多,弯不下腰,冰冷的剑刃擦着颈动脉而过,温热的血霎时撒在尘土里。
棱刺被他反握,拳头顺势击在楚纤歌胸口,楚纤歌劈掌擒住他腕子,可惜力气不够,眼看棱刺要捅穿脖子,眨眼功夫她只能用小臂压下棱刺,“噗嗤”一声,利刃捅进了肋骨。
“公主!”
方荨三下五除二接上脚踝的断骨,看她腰间血红一片,真是吓得魂飞魄散。
图鲁蒙很久没与人动手,先前又被楚纤歌刻意消耗不少力气,此时反应已有所迟钝,他想拔出棱刺退后,却发现擒着自己腕子的手异常有力。
楚纤歌面色苍白如雪,眼眸阴冷骇人,她盯着图鲁蒙森然一笑,“感谢你带着索拉来大宁送命,这些年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跟皇帝要军饷。”
图鲁蒙心肺一阵冰凉,“你···”
“噗嗤!”
剑刃从后心捅进来,他惊愕地瞪着眼,至死不能信她真敢杀自己。
方荨扑过来的动作僵在原地,血人似的看着楚纤歌,而她明明在杀人,却因为眼前是他,神色笼得云淡风轻。
方荨喉咙难受极了,眼眶更是酸涩胀痛。
从来她都站在他前头,杀人也要挡着溅过来的血,哪怕她自己伤痕累累。
图鲁蒙的脑袋压在楚纤歌肩头,轻微苦涩的药香是他这一生离她最近的一刻。
他想笑一笑,可惜没办法弯唇。
有遗憾,有怨恨,也有不甘心···但在靠上她的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喜、喜欢···”
棱刺掉在土里,他抬起沾血的手想反抱身前的人,想跟她说,狼这一生只认一个伴侣,虽然你从没答应我的求婚,但下辈子我还来!
楚纤歌推开图鲁蒙用尽最后力气,对方倒地的同时她也连连倒退,最后拄着剑单膝跪地,呕出一口漆黑的血,没命地咳起来。
“楚纤歌!”
方荨被蒿草绊倒,掌心皮肉翻开,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猝然一缩。
楚纤歌还是看到了,心如刀绞。
“咳咳···”她撑剑站起来,拖着一身血要过来,结果方荨如临大敌,几乎是喝斥,“别过来!”
“别靠近我。”
他一边往后缩,一边用袖子胡乱擦伤口的血,越擦越多,越擦磨得皮肉越疼,嘴里不停念叨,“别过来···别碰我···”
楚纤歌每呼吸一下,肋骨那的血口子就起伏两下,但她意识到方荨的异常,捂着伤口一把摁住他不停互相擦拭的双手,“方荨!没事了,没有人会伤你,我···”
方荨用力推开她,满脸惊慌畏惧,转身就跑。
楚纤歌心想,完了···不会是吓傻了吧?
“你去哪?留了那么多血不要命了是不是!”她四肢酸困无比,又不放心他一个人钻进蒿草丛,只能拖着剑追。
怎么宋停还没找过来,不应该啊。
这一出神,方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