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荨一宿没睡,熬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阿四看见和离书时差点撅过去,吃了好几块点心才又觉得人魂合一,爬在方荨膝头,巴巴道,“驸马,我觉得春猎是个好机会,您还能再自救一下。”
他灵机一动,翻箱倒柜收了不少随行物品,方荨远远看了眼,以为是收拾回南诏的东西,想阻止又没个理由。
楚纤歌进宫上朝特意早走半个时辰,就为了避免和方荨撞见。方荨也很默契,提前把药温在炉子上交代给碧玉,自己躲在与卿殿门里,看着她喝完,看着她离开。
然后噬心蛊发作,不顾阿四阻拦喝了碗剧毒无比的汤药,缩在软床上浑身发抖。
将近晌午,百辰点好人马来请方荨,一看他这···虚透了模样,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驸马,您···要是不舒服,可以在府里歇着。春猎挺累,怕您吃不消。”
方荨被折磨得眼窝塌了一圈儿,眼神也狠戾不起来,“你们是怕我给她丢脸吧。”
“没没···属下不是这意思。”
百辰只是···习惯了软乎乎的驸马爷,忽然又恢复从前那股冰冷,还真不太适应。
方荨上车后又吃了两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问道,“公主直接去猎场吗?”
“是。坐陛下龙辇一起走的,应该快到了。”
不知是药丸太苦,还是吞咽难受,总之方荨脸色更差了。
百辰没敢让马车走太快,但方荨在里头还是觉得颠簸难受,阿四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前面就是凤凰山了,我帮您遮遮黑眼圈,别让公主又嫌弃。”
“什么东西?”
“我给了小桃不少好处,她才肯教我怎么弄。”阿四一打开粉盒,呛人的味道瞬间充斥满车厢。
方荨一把摁住他取粉的手,“姑娘们的东西你要给我脸上用?”
“哎呀,都这种时候了您还在意这些干嘛!反正是能让您看起来更漂亮的东西,有什么不行。”
漂亮?方荨咬牙瞪眼,心说自己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
到达猎场时,方荨只同意换了件嫩青色长衫,配一支凤羽银簪,和郊外开春的风景倒十分相配。
巡防营统领正在跟楚纤歌汇报布防事宜,她听到动静瞥了眼,忽然心跳漏了一拍,再次扭头看着方荨走过来。
微风撩拨起他肩头的发丝,像女子的手抚过脸颊,眼里凝着的少许笑意,与疲惫苍白的脸色产生一丝矛盾,有种华丽的破碎感。
统领发觉长公主并没在听,好意提醒,“公主···”
“等等。”她抬手做制止状,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拍了拍统领肩膀就撵人,“就照你说的做。图鲁蒙的儿子索拉还未现身,不要掉以轻心。”
“是。”
“下去吧。”
统领转身与方荨擦肩,眼神并不友好,显然觉得是驸马勾搭的公主无心正事,只敷衍行了个礼,当然方荨也不在乎。
阿四大包小包跟过来,一看楚纤歌眼神里的粘性,就知心思没白费,“公主在等驸马吗?百辰也不知是不是没吃饭,路上走得慢悠悠的。”
后头正牵马的百辰突然打了个喷嚏。
楚纤歌收起目光,唇角的笑在方荨看到之前就吝啬地消失了,“不是叮嘱过管家,要是不愿意或者不舒服也可以不来。”
其实她看得出来,他多半是身体不舒服,并非不情愿。
大宁春秋气候多变,方荨来了三年还没适应。以往楚纤歌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稍皱一下眉,轻咳一声都让她提心吊胆的。
然而眼下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方荨私心想等一点关怀,哪怕是克制的眼神都好,可惜只有很长的一段沉默。
阿四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长公主放心,驸马就是昨夜没睡好!他特别想来,想看公主狩猎的风姿,是吧?”
他没大没小撞了方荨一下,拼命眨眼,磨着牙根道,“您忘了奴才在车上说的了么···”
方荨垂下眼睫放弃了期待,“我如今能得公主传召的机会少之又少,自然要来。”
阿四看楚纤歌眉头动了一下,忙又解释,“驸马巴不得公主让我们守在身边。”
楚纤歌转身,“进来吧。”
但是方荨站着没动,阿四好几个包袱掉在地上,顾头不顾尾。
她无奈停下来,耐着性子转头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方荨,问,“怎么了?”
方荨抬起左臂,像一瞬间刺穿了跨不过去的从前,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桃花眼水晶晶一片,“往年不都要挽着胳膊进去吗?”
“今年不···”
“公主怎么不过来牵我?”他一副偏不想听你讲的任性,当着来来往往巡逻的守卫和远处那么多大臣的面,伸着胳膊等她。
楚纤歌又用食指来回在眉骨上摸索,这是什么意思?又精心打扮,又一副病态美,还开口要牵手···
勾引?
楚纤歌自己都觉得可笑,便道,“没有律法规定进皇家猎场要这么做。而且···本公主说过不会再勉强你,尤其···”
“可我想让公主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