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停看着楚纤歌皱眉喝完药,手边蜜饯一个都没动,“您救他干什么,我看他就是脑子有病。”
往常都是一碗药半盘蜜饯还叫唤嘴巴苦,这几日却连看都不看。
府里都知道驸马出轨,但公主亲手杀了紫情,却是以奸细论处,绝口不提两人私会之事。
从紫情来京城第一天就被暗卫盯住了,否则也不会在被胡侍郎儿子欺负时正巧被楚纤歌救回公主府。
那日郎中送的香囊里装的是伽蓝花,与紫情几次三番表达感激之意送给楚纤歌的一模一样,这是南诏价值千金的药材,太医院都没有。
紫情一味讨好楚纤歌,也算下血本,但偏偏就是这东西露了马脚。她让宋停顺藤摸瓜连夜找到郎中合作的进货商,他们与紫情通过药铺联络,传递的信息果然都藏在药方中。
楚纤歌处置紫情的确有私心,她不想牵连方荨。
方荨昏迷了三日,高烧不退噩梦不断,太医束手无策,最后拿南诏失魂术搪塞,被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一提方荨,楚纤歌神色间满是疲倦,“他是有病,但我这几年非抓着人不放,才是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宋停一怔,垂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这几日她终于想明白,方荨不喜欢她,讨厌她,甚至恨她,从逼他成亲开始,他就给自己定了罪,往后种种皆成孽障。
这次是紫情,尚有细作身份让她处置,以后呢?她楚纤歌不是闺阁弱女,也不是深宫妇人,不值当为了个男人一步步走到狭隘处。
不就是孤独一辈子么,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也没什么。再说,她杀戮重,指不定哪天就马革裹尸,一辈子也不会太长。
想到这,她伸了个懒腰,吩咐宋停,“你将证据准备好,本公主进宫一趟,毕竟涉及人命,省得那群人鸡蛋里挑骨头。”
宋停忙道:“属下随您一起。”
“不用,你在这守着。”
她一只脚迈出门槛,指甲狠狠抠着手背才忍住没回头,“他要醒了,该怎么养就怎么养,本公主还没处理匪患后事,有得忙,就、不过来了。”
他奶奶的,楚纤歌还是头一次体会什么叫狼狈。
也罢,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单方面掏心掏肺也不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给自己些时间,不看不想不管,总能放下。
······
不出楚纤歌预料,早朝时众人揪着她私自处决奸细不放,胡侍郎记着她踹了自己儿子一脚,几次三番暗讽包庇方荨。
好在她及时将人移交大理寺,审问之后并没有任何证据表示方荨参与其中。
皇帝楚霁云这才力排众议,“朕相信皇姐公私分明,此事已有定论,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楚霁云锐利扫视一圈,眼神落在楚纤歌身上时骤然一暖,声音都柔和了七分,“皇姐,你随朕来养心殿说说话。”
众人敢怒不敢言,皇帝明目张胆偏袒长公主也不是一两日了。
楚纤歌喜战,边境但凡有冲突,她势必出兵镇压,最好的兵马,最贵的战甲,最充足的粮草,她要什么,皇帝给什么,就算缩减皇城开销,也要保证大军无后顾之忧。
天下倒是太平了,四境唯大宁马首是瞻,可前朝后宫没一个喜欢楚纤歌的,于是恩宠越多越招恨。
楚纤歌一进养心殿就闻到红豆枣糕的香味,喜色刚上眉梢就见秦太医早候着了,顿时又没了心情。
楚霁云都看在眼里,亲自拿了枣糕递过来,“皇姐上朝向来空着肚子,那帮老匹夫磨了这么久,朕真怕你饿急了又抬脚踹人,倒不是心疼他们,只是少不了要拨银子给他们买药。”
楚霁云和楚纤歌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楚纤歌自幼随先帝大杀四方建立大宁王朝,先帝临终前将续弦和幼子托付给她,三人也算患难与共。
楚霁云登基时,礼部侍郎挑错,当堂让他下不来台,楚纤歌当时一脚将人踹下白玉台,凤目一寒,一句“谁还有废话要说?”吓得百官噤若寒蝉,而礼部侍郎硬是一个月没下来床。
楚纤歌知他是给自己面子,就着楚霁云的手咬了口枣糕,“此事是臣做得不妥,给陛下添麻烦了。”
她咬枣糕时鬓发扫过楚霁云虎口,他咧嘴一笑,却道,“快吃,自皇姐出城剿匪,朕有七八日没见着你了。”
他又端了自己的茶过来,内侍见此纷纷退了出去。楚纤歌不好拒绝,便喝了一大口,身上一暖,居然开始犯困了。
“一切都顺利,陛下不必···”她使劲摇摇头,眼皮却越来越重,“可能臣这几日···”
没休息好。
楚霁云在她跌倒的瞬间将人抱进怀里,碰到左臂凸起的一圈绷带,神色幽暗,“药拿进来。”
秦太医将凝脂玉膏递上,又听皇帝吩咐,“外头候着。待会儿长公主醒了,就说是朕吩咐你换的药。”
然后他将人放上榻,小心翼翼剪开手臂处的衣衫亲自给她上药。
这样近的距离,仿佛连她的心跳都能听见,他勾起一丝笑,像极了冰冻下盛放的玫瑰,伸出手指沿着她的眉目轮廓描了又描,怎么都描不够。
“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