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安静极了，城外却喊声震天。
如同两个世界。
昨日那一场大战过后，城外泥土都被染透了，已然从黄土化为了黑泥。
经过了一日的喧闹后，如今还能在城外叫嚣的，全是侥幸活下来的命大之人。
乔梁注意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摊开手，拿出华伦给他的收魂珠，想要收集散落的人族灵魂。
可他脑海中再次浮现起叶如蜜质疑的眼神。
乔梁将收魂珠再度放回储物袋，愁眉不展地看着那染血般的黄昏。
他想起那些握着刀枪棍棒的凡人们，含着泪水从亲人们的尸体上跨过去，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这道城门。
无论有多少牺牲，他们都不会停下脚步。
他们要用性命铺出一条生路。
“乔梁。”华伦以拂尘轻轻扫过乔梁的面庞，“你在做什么？”
“师父。”
华伦抚摸着下巴处的山羊胡，一手抓住乔梁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城墙之上。
城外有一人身材高大，挥舞着大刀，刀刀都落在了士兵的脖颈之上，那匹赤血战马也是跋扈飞扬，在人群中左移右晃，极为灵活。
“此人，当为枭雄。”华伦评价道，话锋一转：“但如今凡人国不需要枭雄，他可为鬼雄，往后为我们做事。”
乔梁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华伦的意思：“师父？”
“怪不得门派小辈总说你死板，怨不得其他小辈，乔梁，你可知，凡人界才是修仙界的边疆？”
乔梁摇头。
洛萝适时走上前来：“意思就是说，凡人国紧邻魔界，想要打开被封印的魔界大门，就得先从凡人国入手。”
“凡人国气息纯净便能一直维持大门的灵气运转，反之，大门便会失去力量，让魔界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
“当初我父皇便答应了以国为祭，求一条修仙路，只是可惜父皇如今已经疯魔。”洛萝楚楚可怜地说着惋惜的话。
乔梁的心在一寸寸地往下沉。
“我爹曾说，凡人与修仙者不同，他们的使命便是过好自己的一生，我们修仙者不得干预，若有人想要扰乱凡人命数，必遭天谴。”
华伦一耍拂尘：“天谴？好徒儿，你多久没有见过雷劫了？这贼老天，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必然存在的，无论何时，发出心魔誓言必然能感应到天道存在！”
乔梁坚定不移的态度惹恼了华伦。
华伦望着辽阔的血色战场，那些人犹如蚂蚁一样匍匐在血地之中挣扎爬行，“老夫，便是他们的天！”
“师父，我们修道之人，难道不应该护苍生吗？您为何要如此？”
“为师打开魔界之门，你以为是私心吗？修仙界里面都快被翻遍了，根本没有通往上界的通道，如今唯一的可能，便藏在那被众仙封印的魔界之中，牺牲凡人，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沾染杀孽，那你便同方暮渊那混小子一样，滚回去面壁思过！”
华伦目带寒光，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定定地看着乔梁，等待他的回应。
乔梁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起挣扎之色，双眉都快拧成疙瘩了。
“可打开魔界之门，需要拿这么多凡人的性命来填吗？”
华伦高深莫测地道：“百年兴衰本就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屠龙者终成恶龙，洛家曾经的先祖，便像是人群中那位枭雄一样，以绝对的牺牲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但百年之期到了，如今的洛家早已不复当初。”
洛萝听到这话，想要反驳一二，可在想到乔梁敢一剑直接杀了洛鸣后，识趣闭嘴。
乔梁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才问道：“魔界再现，会怎样？”
“不知。”华伦掐指一算，“老夫我也只剩下了百年寿命，若是再找不到飞升之路，便只能化为一抔黄土。”
“所以会如何，我不在乎，只不过是拼命一搏罢了，我们与下方那位枭雄并无什么区别。”
华伦似乎不愿意再解释什么，他扬着下巴朝着洛萝使了个眼神：“务必将那位的灵魂带回来。”
洛萝眼中闪过屈辱之色，听命行事：“是。”
“师父，那什么时候能打开魔界大门？”乔梁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华伦意味深长地道：“现在还是太慢了，若是能让所有凡人国都乱起来，就好了。”
——
石川秘境外，开始零零散散地出现了各个门派的弟子，以及散仙盟的门人。
一位身穿灰色衣袍，两鬓斑白的散仙拿起手中的钥匙试探了一下。
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境入口出现。
“看来吴某运气也不好，这枚钥匙是假的。”
“我都抢到了六枚钥匙，挨着试，他娘的没一把是真的。”
“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还有这些钥匙到底是不是拿来耍我们玩的？”
……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可没有一人离开。
众人就看着有钥匙的人挨着上前尝试，都想着能够在秘境打开之后，抢到个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