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压抑的岩洞密室中此刻却隐隐氤氲着春风旖旎的情意,陆初言竟很有眼力地未出声干扰,倒是叶尘和他旁边的女子不合时宜地醒来了。
角落里传来有人起身的声响,赵青汐醒醒神,循声望去,只见那叶尘将将醒来,便已是凶相毕露,而他身边的女子,神情里既带着几分怨恨,又透着生死由命的木然。
叶尘冲向石门,暴戾地敲打踢踹着:
“你利用我帮你抛尸河中,现如今想杀人灭口?!”
“你还杀了鱼玄惢!陆初言!我杀了你!”
赵青汐暗自感叹:不成想这叶尘跋扈冲动、好色无脑,对鱼玄惢倒是有几分真心在。至于他身边那女子,小家碧玉之貌,却所托非人,徒留哀怨和木然,甚是可惜。
复又转而思索起来:
陆初言果真是心思缜密,他知道这箭阵迟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便一直佯装腿疾。杀了人,却利用叶尘抛尸,这样即便抛尸期间被人抓到,也可把一切推到叶尘身上。一个是官府师爷,一个常年作奸犯科。大家会信谁呢。
只是,我虽看不到外面,但料想这岩洞应本就在偏僻之处,若是埋在周遭,恐怕许多年都不会有人发觉。为何偏要费尽心机抛入河水之中。
陆初言轻蔑桀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用白费力气了,这石门重逾千斤,只有我手上的机关能将其打开。我已在你们神志不清之时,给你们四人全都下了毒。”
他的声音冰冷平静,却仿若在这密室中掀起了气波,令密室中的每一个人皆震了一下。
赵青汐恍然大悟,难怪死者中总有一人深中剧毒,原来是陆初言趁他们神志不清之时,丧心病狂地下了毒。
想到此,她的心情蓦地跌入谷底,她抬眼看向李墨白,兀自伤感:我命格不明,自小遭人厌弃,死便死了。可他才华倾世、前程锦绣,怎能就此死在这里?
此时距众人稍远的石壁上,一小块岩石倏然动了,它快速转动了半周,带进来两个小巧的锦盒,锦盒之间有一炷已在徐徐燃烧的香。
“解毒的丹药就在这锦盒之内。每对鸳鸯只有一颗,休要相互干扰。”
他的声音越来越疯癫阴郁,透着将他人玩弄于鼓掌的快意:
“倘若有人坏了规矩,或者这炷香燃尽了,仍然未决出一人服下解药,这箭阵便会启动,砰......无数利箭射出来,你们都会成为……筛子。”
陆初言说罢,发出诡异癫狂的笑声。
密室内的四人纷纷呆住,皆是愣了一瞬。
赵青汐甫一反应过来,便欲快些跑过去拿一粒丹药给李墨白解毒。
却见他身轻如燕地以轻功从她身侧倏然飞过,一袭白衣翩然落在锦盒旁侧。他打开锦盒,拿起深褐色的药丸,甚至未抬眸看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立刻放入口中。
赵青汐见此情景,心中有一瞬间的苦涩悲凉,她笃信他一向人品贵重,既如此做,想必是因放不下家里的慈父和一纸婚约的姑娘。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释怀了,原本就想着将解药让与他吃,本还担心他不肯,现下正好,反倒少了拉扯,他也能快些解毒。
正想着,旁边却传来打斗声,她转头看去,叶尘身边那原本神色麻木的女子,此刻已然被打倒在地,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不知从哪里爆发了力量,仍是紧紧抱着叶尘的双腿,令他动弹不得。
她口中凄厉地喊道:“我恨你!我要你死!”
赵青汐震惊于她的决绝,目露悲悯怜惜。她赤红着双目,流出染着血的泪滴。爱而生恨,尤为可怖。想必这状似疯癫的女子,初嫁时有多爱,现下同归于尽的心意便有多坚决。
叶尘仍是在一脚又一脚踏在她背上,毫无怜惜,如若踩着一块蒙满灰尘的石阶,将脚下女子曾经的爱意践踏得一地残碎。
他见她几近昏迷仍不松手,又抬起拳头,却忽然被一个人扯住了手臂,他惊讶地回过头,赵青汐正用尽力气拉着他的臂膀,神色肃然,眸中闪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够了!你再打,她会死的!”
可叶尘他冥顽不灵、怒气冲天,又怎会被她轻易阻止。她被重重推了一下,跌到急急跑来的李墨白怀中。她抬起头,尚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便被他一把拉到身后。
他以身体护住她,利落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
果不其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彻密闭的空间:“我说过休得互相干扰!”
话音甫落,密集的利箭倏然从斜上方岩壁的洞孔中源源不断地呼啸而来,锋利的寒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李墨白快速挥动手中佩剑,剑身的寒光犹如闪电般迅捷,无数条闪电汇集,仿若盾牌般将不断射来的利箭挡在身外。
一支利箭从闪电的缝隙中迅猛飞入,直直射入他的左肩。饶是他剑法如神、反应迅捷,却仍是不敌此刻倾泻不断的箭雨。
赵青汐见他中剑,大惊失色地挣脱开他的手,从他身后跑出,却见这刃风箭雨突然停了。
她愣了一瞬,顾不得其它,慌忙跑到他身前查看他肩上的伤。
她的手轻柔抚上他的肩,被李墨白以未持剑的左手握住。
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