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汐双手托腮坐在窗边,黛眉微蹙,满目愁思。自打从楠筝处得知昨夜自己喝得不省人事,是被李墨白抱回来的以后,内心便像是打小鼓一样忐忑不已,心里想着:那个老学究,肯定是要训我的。
正想着,李墨白已然站在门口,看她坐着发呆,便踱步到她身前,弯腰将一张清逸的俊脸伸到她面前道:“想什么呢?”
她身上一抖,方才回过神来。一抬眼便对上李墨白明澈的眸子,蓦地小脸一红,说话不免有些磕磕巴巴:“我……我……李大人,你是来训斥我的吧?”
果真酒醒又变回那个怯懦的赵姑娘,想必是不记得昨日抱个酒坛说个不停的豪迈了,念及昨夜,他的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为何要训斥你?”
赵青汐暗自懊悔,怯怯地道:“昨夜我不胜酒力,给你添了大麻烦。”
他忆起昨夜怀里的软玉温香,皱了皱眉:“确实添了麻烦。”
“抱歉,是我……”她低头嗫嚅着想道歉。
“现在酒可醒了?昨夜风有些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墨白打断她的话。
赵青汐抬起头,眼波中闪着讶异,旋即莞尔:“神清气朗,未感不适,想是因为前些时候,大人日日为我调养。”
李墨白点点头,二人相视而笑,他心里的暖意蔓延至眼底,晕染出一泓若有似无的宠溺。
“等等,有个疑问,那屋顶如此高,你一介文臣,是如何把我弄下来的?”赵青汐突然开口打破静谧。
看他迟迟不做声,便突然以手覆唇,杏眼圆睁,惊恐道:“不会是直接扔下来的吧?!”,随即赶忙用手在自己身体上到处轻拍,心里想着那么高肯定哪里摔伤了。
李墨白无奈扶额,斜睨着开口:“你觉得如果直接丢下来,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那为何……”
李墨白打断她的话头:“黎州知府与我素有故交,近来当地发生了棘手案件,与奇异剧毒有关。我对百毒略有所知,他修了封书信,望我能赴黎州指点一二。”
李墨白顿了顿,看着赵青汐不明所以的眼神,继续道:“来这里之前我见过赵丞相,他已允了。你收拾些衣物,我们明日便动身。”
说罢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的表情逐渐由惊讶幻化为喜难自持,小手揪着他的衣袖道:“此话当真?!你愿意带我一起?!阿爹他同意了?!”
随即立刻意识到不妥,松开手微微低头。
李墨白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亦不自觉地有些欢喜,眼底含着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既要教你,为何不愿意带你去?我既亲自去说,你阿爹又怎会不允?”
赵青汐连这丞相府都只踏出过寥寥数次,更不要说远途游历了,这于她而言简直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好事,自是喜难自胜。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尚未大亮,便拉着楠筝早早地候在相府门口。
不多时便远远看到李墨白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徐徐而来,银鞍白衣,腰身佩剑,英姿挺拔。不禁暗自感叹:平日里只知李大人是翩翩文公子,却不曾想骑马佩剑亦是英俊洒脱,活脱脱一副少年将军的模样。
赵青汐带着楠筝坐上李墨白备好的马车,只见车上围了帷裳防风,车内小桌亦已备好热茶,心下想着这书童成昱真是细心极了。
李墨白并未带很多人随行,除了成昱,便只带了两个侍卫以备不测。他大半时间都在马上,偶尔进入马车给赵青汐讲讲这一路的风土人情、趣闻传说。
快到云拂县的时候,见很多百姓向着县里的方向步履匆匆,询问才知,今日是上巳节,又叫女儿节,是尚未婚配的男女约会定情的节日。云拂县为此举办了庙会,热闹至极,大家都是去赶庙会的。
赵青汐闻此便掀开帘幔,开心地说:“李墨白,我可以去逛逛吗?”
心下道这名字唤起来确实比“大人”要开心顺口许多。临行时他特意叮嘱,未免招摇,此行无需唤大人,唤名字即可。
李墨白颔首:“也好,路途尚远,咱们歇歇,去凑个热闹。”
云拂县的街道张灯结彩,人流熙攘,一派节日氛围。
一行人找了间客栈,安排妥帖,赵青汐突然发现客栈中有一茶室可推牌九,登时雀跃起来,这推牌九,楠筝曾教过她一点,可人少玩不起来。现如今刚好四人,便撺掇着大家一起。
李墨白本想推拒,却见赵青汐一本正经的模样:“此等极乐之事,怎可我一人独享?”便无奈加入了。
可谁知撺掇的是她,越打眉头皱得越紧的也是她。未过许久,赵青汐的银袋便越来越轻,所剩无几。
看了看自己扁扁的钱袋,赵青汐放出狠话:“这局我定要赢得你们无话可说!”
随即看向李墨白,信心满满:“看什么看,是不是怕输?”
“那个,我本不想多话,但你的牌好像漏摸了一个。”李墨白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饶有意味的笑,虽未再言语,但表情好像在说:这位姑娘属实是有些愚钝了。
“可以补牌吗?求求你了。”赵青汐瞬时变脸,撅起嘴巴,塌下眉尾,故作可怜状。
“本来无妨,但放水似乎显得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