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离开时,刻意隐藏,连影三八都瞒过去了。
出了柳府,一路向西,还出了城。
烈九卿站在一棵挺拔的白杨上,望着天边卷着的模糊云彩,略微出神。
这朦朦胧胧的羞怯,像是温容花粉症犯时的样子。
很美。
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楚卫是万年不变的黑色劲装和束发。
璇玑长枪分为四节,随意的背在后背,见到烈九卿时,他半跪,恭敬行礼,一下,礼成就站了起来。
“宫主。”
“信里是真的。”
顾家出事,朝堂变动,以及温容被赐滚汤之刑,众人围观,他左臂血肉脱离见骨。
楚卫点头,“众所周知,百官得见,千人赏之。”
“呵……”
闻言,烈九卿冷笑了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一个赏。”
“他,本就是一个戏子罢了,这天下之人,谁不想看他。”
烈九卿指尖微微合拢,心底的杀意立刻就弥漫了起来。
楚卫抬眼,目光凶野,不避不闪,看得清楚她满眼戾气。
“温容再厉害,他仍旧是个奴才。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这江山仍旧姓云。他如今就算权倾朝野,却动不得皇室千年根基。更何况,他命不久矣,能翻云覆雨又如何,他耗不起。”
他句句平静,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带了情绪。
“宫主,您对他太上心了,他不值您如此看重。”
最开始,楚卫并不确定烈九卿动了心,他便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不过就是为了私欲故意接近温容,想要杀了他,一雪被毁清白的耻辱。
不过,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刻从烈九卿身上移开过。
她对温容的心思,是真得。
楚卫原本想等烈九卿主动回到璇玑宫,但当意识到她动心的那一刻,他等不了了。
“宫主,他不是良人……”
话音未落,楚卫左边的脖子被暗器割破了血管,血一下就喷溅了出来。
他捂住伤口,血从指缝里不断流出来,没多久就染透了他肩头的衣袍。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扫了眼背后被暗器穿透的树干,仰头看她。
“宫主,温容他会魅惑人心,并不是因为他得天独厚的皮囊,而是那些下作的功法,您也中了招。您这么聪慧,应当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
温容用过,烈九卿知道。
烈九卿五指扣在树干里,忍着立刻杀掉楚卫的心,冷漠道:“那又如何,干卿何事。”
眼前清清冷冷的人儿,和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模样一样。
那老头说过,为他寻来的宫主,傲慢且谦和、冷漠却存善,是心比天高、性比云野的人,是他要花功夫才能征服,甚至会甘愿臣服的人。
他如今比任何一次更深信不疑,不问缘由只动杀心的烈九卿,是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想要的宫主。
楚卫的眼,多出一股狂热,藏得很深,“他死了,您会回到属下身边吗?”
“不会。”
她会殉情。
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见证过不可思议的重生。
她不会蠢到去学那些个古人、那些个传世故事,要带着另一个人的期望长久活下去。
她会立刻殉情、马上殉情,和温容一起走奈何桥,这样她会抓紧他,跟着他入轮回。
楚卫在她拒绝时,心里头冰冷一片。
“您因为他不接宫主位,属下不接受。”
他不适的蹙眉,舔着因为失血逐渐发白的唇,淡声说:“您如果觉得璇玑谷中人的人生让您有负担,属下可以屠尽,只璇玑卫跟随您。届时,属下也能够尽心帮助您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