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穆梁面色阴沉地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的夏末影,沉闷的气氛在整个病房内弥漫开来。
心中的愧疚像是毒蛇一样啃噬着自己心脏。
那种疼痛,远不及心底深处的愧疚和谴责。
如果不是他大意,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等事情。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如果再晚一步的话,夏末影她会不会……
想到自己在看到夏末影那一瞬间,她那浑身染血的模样,他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唇瓣紧抿,眼神阴鸷。
宫二和宫三随后赶来,当看到宫穆梁那身沾满了血迹,整个病房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视线纷纷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夏末影。
他们将头低下。
“先生,这次,又让他逃了。不过损失惨重,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做妖了。”
宫二垂眸汇报。
整个病房一片死寂。
宫穆梁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夏末影,伸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心情久久未曾平复。
“先生,您别内疚了。这次的事情谁都料想不到。而且没想到对方会声东击西,将所有的势力全部都用在这边,暗卫那边,也损失惨重。”
宫三深深地叹息一声,轻轻地开口劝解。
可宫穆梁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不理,不动,不言,不语。
深吸一口气,宫三继续闭着眼睛开口。
“先生,夫人的父母亲就在外面,说是想要来看看夫人。”
宫二的视线转移到夏末影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敬意。
她,一个人坚持了那么久。
已经难能可贵。
宫穆梁终于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两个人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宫穆梁那眼中的赤红血丝,阴鸷冷厉。
他们生生的打了个寒噤,急忙将头垂下。
“进!”
薄唇轻启,宫穆梁缓缓开口。
可他却在之后还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牢牢地守在床边,眼神从未离开夏末影的身上。
宫二宫三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可还是出门将谢双惠和夏东河请了进来。
“小影,小影,你怎么样了?”
纵然一直深藏着自己的那深沉父爱的夏东河看到人事不知的夏末影,也不由红了眼眶,飞快地开口道。
谢双惠也跟了上来,眼泪簌簌而下。
“囡囡,你别吓妈妈。你不是才刚刚醒吗?你不是说大家都会没事的吗?可是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囡囡,你醒醒。”
谢双惠扑倒在夏末影身上,脸上带着蜿蜒的泪痕。
病房里面哭天喊地的,而宫穆梁的脸色却一黑再黑。
手指紧紧地握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尤其阴沉恐怖。
夏东河咬咬牙,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宫穆梁,沉声开口。
“宫先生,我跟老伴儿商量了一下。感觉你和小影并不合适。”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宫二和宫三顿时屏住了呼吸,表情惊疑不定地看向宫穆梁。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好像忘记了开口。
整个病房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到。
谢双惠伸手抹了一把脸,红肿着眼睛也跟着看向宫穆梁,她说话比夏东河更直接,却也更伤人。
“夏先生,我知道你出身显贵,也知道我们这小家小户的配不上你。但是,女儿我就这一个,我不想要一次次的体会这种失去女儿的担惊受怕,也不想让女儿以后的生活都从平常人家的产米油盐酱醋茶变成现在的枪林弹雨。”
她哽咽一下,双手攥紧了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心硬下来。
“我不求她大富大贵,我只求她平安顺遂。”
可是,这些,
他都办不到。
宫穆梁抬起眼睛看着他们,原本漆黑的瞳孔如今变成了赤红色。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夏末影是他的救赎,如今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了夏末影,他的人生会重新回到当年的黑暗当中,没有半点颜色可言。
宫二和宫三不由上前一步。
宫穆梁的嘴巴是比较笨拙了一点,可这次事情的发生,他们虽然有所准备,但是这完完全全是意外啊!
“老爷,老夫人,事情不像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他们之前为了早点回来,先生甚至连续三天三夜都没合眼过。
只是先生的坚持,他们都看不到而已。
“是啊!这次只是一个意外事件,真的不像是您二位想象的那样。而且先生不是尽早赶回来了吗?”
谢双惠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宫穆梁,再转头看看宫穆梁身后的宫二和宫三,抿抿唇瓣。
不是自己喜欢棒打鸳鸯。
可是谁家的闺女谁心疼!
只要想想以后女儿可能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以后自己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她的一颗心,就紧紧地攥在一起。
她低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宫穆梁,嘴巴张开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