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三天就回来了，老婆子饿的头昏眼花的，神志不清的，还当是和我在阴曹地府相遇了！抱着我哭成泪人了都！说我是死鬼！死的好！死的妙！”
老爷子说起这段经历，脸上满是怀恋。
听着婆婆没事，舒心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捏着某人的手，那双粗糙的大手都被她掐出好几个印子了，有些慌乱的放开了他的手。
方老爷子接着道。
“后来知道真是我回来了，也不听我解释，对我又打又踹的，还提着刀砍我...”
说着就把袖子撸了起来，露出手腕，上头有一道印子，年头久了，只能隐隐看出轮廓来。
“奶奶可真厉害！”
舒心忍不住惊呼，爷爷不过寥寥几句，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就跃然纸上，让舒心心生敬佩。
“可不吗？又好看又厉害！”
她夸的是奶奶，方爷爷却也仿佛与有荣焉似的，只是随即眉目就变得哀伤起来。
“只是后来她人就晕过去了，一个孕妇，三天不吃不喝，身体根本就受不了，后来我把家底都掏空了才把人养回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身体就更虚弱了，一直强撑到我们的孙女娃娃出生，她就走了，什么念想都没给我留下，唯一一张年轻时候在海市拍的照片，还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调皮弄丢了...”
娃娃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这么看来，奶奶也去世七八年了。
挚爱之人去世，舒心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喉咙被堵住了，酸酸涩涩说不出话来。
说起这些伤心事，方爷爷有些哽咽了，
“要不是当初我自作聪明，写了那封所谓的分手信，她也不会...”
舒心赶忙上前去拉住爷爷的胳膊，
“这种事爷爷肯定也不是爷爷你想看到的，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是怕自己死了残了影响到她...”
“奶奶也是因为爱您，所以才会选择那么刚烈的方式来对抗...”
舒心的语调软软甜甜的，让人如沐春风，方爷爷伸出树皮一般的枯手擦了擦眼泪，无奈道。
“不管怎么样，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和你奶奶的例子摆在面前，你们小两口可千万不能走了我们的老路！凡事都要沟通，不要自以为是！不然可是害人害己，后悔一辈子啊！”
老婆子早就已经原谅他了，可他却始终不愿意原谅自己，要不是孙女没人带，他早就随着老婆子一起去了。
正因为这样，今天看到这一对军婚夫妻，他才忍不住把一辈子的痛说了出来，目的就是希望这一对小夫妻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知道老爷子的话十足真心，舒心忙不迭的拉着慕建云点了点头。
这情绪感染的小张都哭出声来了，那可真是比笑还难听，舒心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病房外正传来敲门声。
方老爷子也抬头去看，只见一对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夫妻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我说老爷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转院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我都快担心死了！”
男人嘴上埋怨着，却已经迈步到方老爷子面前，里里外外将老爷子看了个遍。
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家人来了，舒心也不留老爷子了，只是单独叫住了方爷爷的儿子。
那男人浓眉大眼的，嗓门也大，大概是继承了方奶奶的性子。
舒心赶忙让他小声点。
男人看他们和老爷子相处融洽，倒也配合着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
舒心问他记不记得自己丢的那张方奶奶的照片，上面有没有照相馆的名字或者什么特征，又问方奶奶的样貌有什么特征。
这年月的照相师傅都是代代相传的，很多照相师傅都会像李岩石伯伯一样，把照的好看的照片留一张放在相册里当做纪念。
她早就想好这一两年要去一趟海市，到时候花点时间去找一下，能找到就最好了，找不到，她努力过了，也就不再遗憾了。
小方哥比舒心大了七八岁，一米八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朝着舒心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种事，他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还要一个刚和老爷子认识的陌生人来做。
他这个儿子当的真是太不合格了！
舒心赶忙把人拉起来，小方哥也毫不保留，将自己记住的东西全都告诉了舒心，又给舒心留了单位的电话，让她如果哪一天真找到了妈妈的照片，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同时他自己心里也默默决定，等这几个月忙过去，也要请假去一趟海市。
刚送走小方哥，天色有些暗了，慕建云让小张送舒心回招待所，舒心却怎么也不回去，反而去林文文办公室把她的折叠床拿来了。
慕建云看她脸色好像不对，直接拉住她的手，问她究竟怎么了。
这小媳妇有心事全都写在脸上，根本就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