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下些金橙橙的暮色,将刑部门前的石狮子衬得愈发威武雄壮。
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叶谨言身后,垂着头掩下了她才哭过一场的通红杏眸。
叶谨言并不擅说安慰人的话语,当即不过用英武的身躯遮住了身后的霜儿,不让刑部下值的同僚瞥见她曼妙婀娜的身姿。
回素园时,叶谨言回身瞧了眼神色伤怮的霜儿,念及她见过母亲后难以克制心绪,便破天荒地细心体贴了一回。
“你且等一等,我让梧桐去套辆马车来。”叶谨言沉声说道。
霜儿哽咽着向叶谨言道了谢,抽抽搭搭的娇柔嗓音让叶谨言忘却了方才的不虞,心间莫名生起了一股痒意。
细细微微,却怎么也忽略不了。
梧桐正巧在刑部大门前候着叶谨言的吩咐,忽而见他家世子爷一脸温柔地与他身后那清瘦弱小的小厮说话。
那眉眼里仿佛浸润过金明池畔的春水一般,让梧桐心里生出了些烦躁之意。
同样都是小厮,可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梧桐得了叶谨言的吩咐后,只得小跑着回了叶国公府,去将府里的马车驶来。
才行了几步,便迎头撞上了镇国公世子薛朗的车马。
与马夫并行而坐的来福一眼便认出了梧桐,便回身与车厢内的薛朗说:“爷,是叶世子身边的梧桐。”
薛朗本正在烦忧如何向叶谨言开口说他与唐玉柔的事儿,他苦心寻觅的神仙妹妹,竟会是好兄弟的心上人。
他虽与叶谨言情谊深笃,可断然不能将神仙妹妹拱手让人,是以只得与叶谨言挑明此事,任他如何打骂自己,他都愿意受下。
薛朗想定了心绪,便撩开车帘与梧桐说:“你家世子呢?”
梧桐跑得满头是汗,却止住步子,恭敬地答了薛朗的话,只道:“爷在刑部门口,正命我回府去套马车来。”
薛朗一愣,随即道:“这儿离刑部不远,我去接他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梧桐大喜过望,立时笑吟吟地说:“还是薛世子疼我们爷呢。”
若换在寻常时候,薛朗必会笑着与梧桐说笑两句,可如今被戳痛了心思,他便只是沉下面色,吩咐来福往刑部驶去。
一刻钟后,薛府的马车停在了刑部大门前。
叶谨言蹙着眉瞧见从马车上施施然走下来的薛朗,问:“你不是忙着去御前司当值吗?怎么还有空来刑部?”
薛朗的目光牢牢落在叶谨言身上,迎着他璨若曜石的黑眸,心头浮起来的歉疚让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正巧碰上梧桐,便索性送你回府。”
闻言,叶谨言便瞪了一眼梧桐。
威意凛凛的眸光投来,梧桐却破天荒地不曾屈膝讨饶,只在心里腹诽道:别的小厮能躲懒坐马车,他也能躲懒寻薛世子搭手。
十分公平!
叶谨言瞪完梧桐后,也不欲与薛朗客气,便让身后的霜儿先上马车。
立在一侧的薛朗眼瞧着叶谨言柔声与一小厮说话,还让那小厮也坐进了马车,霎时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霜儿缓慢地挪动步子,却因双腿疼得厉害,不知该如何登上马车。
叶谨言见状则蹙起了剑眉,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利落地将她抱上了马车。
霜儿红着脸坐进了车厢里,心里还念着在刑部大牢里吃苦的父母双亲。
叶谨言随后也坐进了车厢里,正挤在霜儿身侧,堪堪遮住她似折柳般瘦弱的身躯。
陷在惊讶中的薛朗最后一个坐进车厢,一落座,他便开门见山地问叶谨言:“你几时有了这样的癖好?”
叶谨言早料到了会被薛朗这般误解,叹息一声后与他说:“去素园,不必回叶国公府。”
车厢内狭小,似有一股沁人的清香飘入薛朗的鼻间,又见叶谨言将那格外“清俊”的小厮死死护在身后。
他霎时明白了些什么,便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问:“她是你养在素园的外室?”
若当真如此,他便着实不配称对玉柔一往情深,薛朗心里的负罪感也能少上些许。
叶谨言不置可否,身侧的霜儿便抬起头偷偷瞥了一眼他英俊的面容,心里不知是高兴多些,还是怅然多些。
正是因霜儿这细微的动作,也让薛朗借着空隙瞧清楚了那一抹清艳的容色。
不知为何,只这匆匆一瞥,他竟是心头颤动了一番,涌上一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待他再想去探究那抹容色之下的乾坤时,叶谨言已略带不虞地将霜儿揽进怀中,正巧让她的脸庞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如此强硬的动作,已是在想薛朗表达他的不满。
薛朗只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间却泛起一阵阵慌乱之意,就仿佛他正在失去什么极为重要的珍宝。
可他已从叶谨言手里抢夺了唐玉柔,难道还要再觊觎叶谨言的外室?
薛朗心里再好奇,却也不敢违了叶谨言的意。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马车停到了素园前。
叶谨言便攥住了霜儿的皓腕,将她连搂带抱地抱下了马车,吩咐秀玉和秀珠扶着行动不便的霜儿进了素园内。
他才与薛朗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