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未时左右,逃荒队伍累得走不动了,停下来稍作休息。
不少人就地躺倒,不管身下是冰雪还是泥潭。
实在太累了,根本顾不上那些。
米文彦一家的精神面貌还算不错,地上好坐,回头生病麻烦。
米文彦先把米南嘉,米南山抱上附近的大树,然后把南珂也抱了上去。
一家子在树上安顿好后,发现何老太开始行动了。
家里太远,南珂和米南山啥也听不见。
米南嘉也不行,一来是因为远,二来是因为何老太背对着她无法读唇语。
只有米文彦动了动耳朵,将两人的对话悉数纳入耳中。
“二嫂,老三啥时候把你接走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老三仲杰啥时候把你接回去啊,他被人救了,正往咱们这边赶呢。”
“真的假的?”
“我还能哄你?文彦虽然也不错,但如今他把儿女看得更重,你还是跟着老三比较好,当然这是我瞎操心,嫂子心里明镜儿似的。”
“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啊,这事儿靠谱吗?”
“绝对靠谱,我们家员外爷和刘员外,方员外嘀咕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嘴,信不信随你吧,反正我该尽的心意尽到了,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米文彦看到何老太转身走了,一点儿都不带留恋的。
米老太有点懵,也有点激动。
队伍都出发了,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一个又一个的人越过她往风雪更深处走去。
米老太悄悄撕下一条亵衣的布条,塞到身后的石头下面。
晚上队伍停下来修整的时候,南珂看看米老太那边,捅捅身边米南嘉的胳膊:“如何?”
“从她得到消息开始,到现在为止,撕了三条绿布条压在石头底下。”
米南嘉抛出自己的答案,等着小四的结果。
小四摇摇头:“没有发现有人拿走她的布条。”
那些布条还在原地,南珂怒不可遏,老不死的,贼婆子。
米南山对走过来的米文彦招招手。
米文彦飞奔过去,从小四嘴里得到了第一手资料,他啐了一口,这是她逼自己的:“实施下一步计划。”
南珂去交代做饭的晚上再加两个菜,天太冷了,能喝酒的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酒喝完了,还能给大家省点力气。
听到这话的人激动得搓手,一传十十传百,逃荒队伍上上下下全知道了。
大家特别期待这一顿,他们已经啃了好几天的干镆,终于有口热乎饭吃,还有下酒菜,感觉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duang”来福敲响盆子,吹响干饭的号角,人们纷纷爬起来,站起来,跳起来,从树上下来往同一个目标冲刺。
何老太就在目标位置,拉着米老太的手入座:“老姐姐,今儿饭菜不错,咱姐俩喝一个。”
“带我一个。”不明就里的刘老太和米九婶异口同声。
何老太自然不会拒绝,多一个人灌酒更容易成功。
于是,何老太张罗两个同伴入座,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吃菜喝酒。
米老太挺高兴,她要去跟三儿团聚了,这顿就当践行酒吧,她开怀畅饮。
何老太有意劝酒,刘老太米九婶跟着起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米老太就醉了。
何老太把她扶到一边去,让她枕在铺在地上的被子上睡觉,自己回去继续吃饭。
米九婶捅捅何老太的胳膊,你今天鬼鬼祟祟的。
何老太摆摆手不承认,端起自己的饭碗继续吃。
米老太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四周静悄悄的,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鸟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呢?
米老太爬起来找了一大圈发现这里只有自己,她踉跄几下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脑袋后面传来一阵剧痛,她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燕丁从树上飘下来,落在米老太的床铺周围,他蹲下去翻找了一会儿,在被子底下找到半截宣纸,上书六个大字。
送到米老三处。
这个米文彦,还真把自己当跑腿的了。
燕丁把大手一挥:“送去跟米老三团聚。”
“是!”两个手下上前,拎起米老太像拎小鸡似的,腾空而起很快消失不见。
米老三就在距离此处三百里的地方,以他们俩的速度要不了多久米老太就会见到她的儿子。
这个老婆子也是想不开,放弃那么有前途的米文彦,非要跟着米老三那个亡命之徒。
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将军最近几次来信,反复强调,一定要善待米文彦一家以及那些孩子。
他也觉得米文彦一家四口不是凡人,所以一直以礼相待。
他们愿意停留多久,停留多久,自己从不会现身驱赶。
而且还带着队伍全力清扫前后的流民,保障他们的安全。
其他的,他们也是爱莫能助。
从夏天跟到现在,他们就带了一身厚衣服,要不是仗着有个强健的体魄,也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