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米文彦在马车上随口问道:“几点了?”
“一点。”米文彦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我跟你说个事儿,刚才你睡觉的时候,米老三跑来说柳如月不舒服让我速度慢点儿。”
“那你咋说的?”南珂顿时清醒了不少,竖起耳朵听米文彦说话。
“那我能惯着她?我只惯着我的媳妇。”米文彦一脸刚正不阿。
“据我分析,柳如月肚子应该没事儿,不过是在试探咱们。
如果这次我答应了,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拖延咱们的脚步。
小鱼儿不是跟你分析了吗,她……只要拖住我们,干点啥就方便了。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我一下子就识破了她的诡计,压根就不搭理她这茬。
她用马车,用粮食收买的人也跟着咱们走了,只好跟上。
媳妇,你饿了没?咱们吃饭?”
南珂揉揉肚子,感觉没怎么饿,不过也该吃饭了。
“我得去上趟厕所,你让来顺家的先给没人发一碗绿豆汤,中午泡锅盔,就炸鸡,捞点泡笋吃。”
“好勒。”米文彦拿起大喇叭跳下马车,目送南珂和来喜家的来旺家的离开后,才对后面的队伍喊话。
“三清寨就在附近,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在车上吃午饭,咱们得尽快离开那几个土匪窝子的势力范围。
咱们队伍里的伤员虽然有临时采来的药材敷伤口,但我们毕竟不是郎中,小伤还能对付一下,伤得太重得还是得去瞧郎中,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得一直赶路直到进城。”
上午就往米老三马车里看的人,这会儿不断回头。
柳如月给他们送粮食,给没车的人借车,怎么不把郎中借出来呢?
他们队伍里这么多病号,天这么热,伤口容易化脓。
柳如月虽然没有抬头,也感觉到了前面马车里很多人炙热的视线,她暗暗叹气,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喂饱他们,才有机会一直跟着队伍走拿到青铜钥匙。
“仲杰,你让薛大夫去给大家瞧瞧,诊疗费咱出。”
“为啥?”米老三不干。
“刚才你不舒服,那群人也不肯停下来跟咱慢慢走,害得咱那么被动,我才不借郎中给他们。”
小家子气,你这辈子就这点儿出息了,柳如月拍拍他的胳膊劝道。
“你心疼我,我很高兴,那些人伤得太重,不及时治疗可能就废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就当为肚子里的孩子集福吧。”
“行。”为了儿子,米老三啥都愿意。
他下车,去后面叫上郎中,去找米文彦。
“大哥,我娘子让我带郎中来给大家瞧瞧。”
米文彦上下打量他,你脑袋长在柳如月头上的,可怜可悲。
自己抛出难题,柳如月马上就接住了。
如此善心,不得不成全。
“行啊。”米文彦拿着喇叭对他耳边喊。
“占魁,何涛,把伤员名单、所在的马车统计出来,交给……”
“小可姓薛。”薛郎中连忙自我介绍。
米文彦点点头:“统计出来交给薛郎中,病号门在车里安心等着薛郎中会挨个去给大家诊治。”
哎哟,这可太好,有伤员的家庭纷纷向柳如月道谢。
柳如月一点儿都不开心,心里烦躁死了。
这大热的天,她肚子上捂着个枕头,米老三时时刻刻跟着她,连拿下来一刻的机会都没有,她都起痱子了,为了顺利跟米老三出来,自己才想出这个辙。
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趁米老三不在,凉快一会儿是一会儿。
柳如月双手绕到后面,悄悄解枕头上的绳子。
“老三家的,给我倒碗绿豆汤喝。”米老太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一个哆嗦把枕头上的绳子拉过头了,活结变成了死结。
她拉了两下,根本解不开,气得想捶死米老太。
“好的,娘,菜花,快给娘倒绿豆水。”
“是,夫人。”
米老太很快就喝到了绿豆汤,总觉得滋味儿不如老大家的好喝。
虽然她也没有喝过老大家的绿豆汤,但早上她看到南珂熬了。
那绿的熬得开花了,还放了那么多糖霜,用锅铲翻的时候都起一层沙。
老三家的熬的这个刚有点甜味儿,豆子还是整个的。
老三本事不如老大,福气也不如老大。
米想容舔舔嘴凑上去:“奶,我帮你尝尝好不好喝?”
“嘴那么巧,咋不去尝你那家县太爷老爹的。”米老太冷哼一声,低头继续喝绿豆汤。
虽然不好喝,但也是糖水啊。
逃荒这么久了,她还是头回和糖水呢。
米想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跟着娘进县衙,是她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以为能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过过官家小姐的瘾。
进去才知道,她是去做丫环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只有一顿馊饭,敢表现出任何不满就会被县衙里的大丫环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