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在皇祖宗的懿旨传召下入了宫。
世人都说,皇祖宗心肠歹毒,不仅仅暗自谋害永安王,虽然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就算霍倾卿现在去查了,也保不齐只是皇祖宗的缓兵之计,而在这种节骨眼儿下,让凤世子入宫,可不就是让凤世子当人质的么。
可身为人质的凤栖梧没有半分觉悟,此刻在永和苑,正在体罚小皇帝。
小皇帝有苦说不出,双手举着一卷厚重的书,扎着马步,额上的汗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伺候在小皇帝身边的程文浑身都在打哆嗦。
世子爷这是不是在找死呀。
程文倒是想说两句话来缓和气氛,让凤栖梧放过小皇帝,至少不能这样体罚人呀,抄抄书也就差不多了,但话到嘴边,正抬眼看向凤栖梧,那些话又硬生生地被咽下去了。
凤世子气场一丈开外,不用说话,就能够让人闭嘴。
程文麻利地撤离到安全地带,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洗水果,一会儿皇上受罚完了就可以吃。
尽管凤栖梧手里没有教鞭,也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武器,但小皇帝愣是不敢反抗,等着面前的一炷香燃尽,他才松了口气,正要撒气地把手里的书卷给丢在地上,转念一想到方才的受罚,赶紧规规矩
矩地把书抱在怀里对凤栖梧道:“朕受罚完了。”
“嗯。”
轻描淡绘的一个字,让人都生出了错觉,好似小皇帝刚刚只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好大的事。
但在皇宫里,敢体罚皇帝的,大概率目前来说就只有凤栖梧一人了。
小皇帝虽然受了罚,但还是不服气,手里还是抱着书:“朕刚刚说的,怎么就错了?假如御花园里面的花开的丑的,朕怎么就不能让人将其除掉?留个丑不拉几的在花园里,不是影响了整个大局吗?”
“你上哪儿学的这一套说辞?”
“倾卿说的。”小皇帝挺直了腰板,“倾卿说的,很有道理呀。”
凤栖梧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你身为帝王,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朕觉得这个说法很好呀,若是生的丑了,留着也无用啊。”
“那若换作是人呢?”
“人生的丑,不影响吧。”
“你身为南祁的皇帝,按着现在南祁的国祚运程,你将会是一统天下之人,无容人之心是家国大忌,作为皇权至尊,若是毫无容人之量,又岂能国祚昌运?”
小皇帝觉得很有道理,人和花是不同的,帝王之
术也不是这样用的:“可,倾卿说的……”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身为一国之君,都不能用下自己的脑子?”
程文刚刚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过来就听到这种宛如暴风雨一样的话,他识趣地垂眸,仔细地瞅了一眼水果,唔……好像没洗干净吧,得再洗一次。
小皇帝辩驳道:“倾卿作为大阴阳师,肯定会将苍生排在第一位,你不也是知道的,那她说的,肯定就是考虑过大局的。”
“你们每次都会用大阴阳师的标准来衡量她,可有想过她愿不愿意当这个大阴阳师?”
凤栖梧很了解霍倾卿,就像他一样,不管是天上地下,都认为破军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可又有谁真正地问过他,可愿意当昆仑虚的战神?
倘若当真让他选,他宁可一辈子不成神,安安静静地当个人也好呀。
小皇帝不懂,一脸的天真:“可大阴阳师手万人敬仰,她怎么不愿意?”
凤栖梧盯着小皇帝足足三秒钟,忽然严肃地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愿意当皇帝吗?”
“唔……”
说句实话,不愿意。
要不是他是唯一继承者,他是打死都不愿意干这份苦差事的。
凤栖梧淡淡地说道:“你不愿意当皇帝吧。”
第二次端着水果来的程文简直要疯了,他就不该出来,他就应该一直在小厨房洗水果!
这些不该听的,他是万万都不能听的,要杀头的。
小皇帝也不再遮掩:“是呀,朕不愿意。”
这是真心实意的回答,他也是头一次和旁人说起。
在皇宫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有那么多人想要看着他高楼倒塌,那些同为凤家子孙的,也都用一种冷冷的眼光盼望着他,就等着他行差踏错一步,然后再背后添油加醋,让他万劫不复。
小皇帝虽然年幼,但也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凤栖梧,你可有想过,当皇帝?”
这是困扰小皇帝多年的疑问。
永安王战功赫赫,虽然在皇室玉碟之中并不算至亲,但也是宗亲世家,倘若正主血脉凋零,皇祖宗是可以在宗亲之中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继承者的。
而呼声最高的,其实就是永安王。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