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庵之上,锦衣卫手中的火把幸好还没有烧下去,只是煤油的味道太过刺鼻,让皇祖宗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锦衣卫见皇祖宗来,都惊住了,陆巡上前一步,行了君臣之礼:“皇祖宗怎地来了,这里杀戮太重,皇祖宗还是先下山吧。”
“可看到了皇上?”
陆巡严肃地回答:“不曾看到。”
皇祖宗不悦地皱了下眉,难道她是被太上皇骗了。
正在她打算要下山时,太上皇带着姜晔晃晃悠悠地拾阶而上。
太上皇步履安稳,一颗被剃光的脑袋在阳光下发着光:“皇祖母不必着急着走。”
陆巡的手按住了刀鞘,神色警惕。
要是搁在以前,他不会这样对太上皇,但今时不同往日。
祖孙两的剑拔弩张,让他们作为臣子也是压力极大。
太上皇行至皇祖宗的跟前,行了个晚辈的礼数:“皇祖母。”
“你若还有半分良知,就不该拿睿儿的命来开玩笑!”皇祖宗厉色言辞地指着太上皇,这些日子操心国事以至于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不少,“你是他父皇,怎么能舍得?”
“睿儿的命是命,孙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太上皇脸上的表情旁人根本看不出,他不愤怒,也
不忧愁,只是淡淡地说着:“朕常年都活在皇祖母的淫威之下,难道皇祖母不知道吗?皇祖母只手遮天,朕不过是个傀儡,是个提线木偶,现在木偶想要剪短拉扯着的线,也有错吗?”
“你若当真是明君,哀家会不让你放手去做吗?可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南祁的江山差点就断送在你手里了!”
北梁的吞噬,还历历在目,那是所有南祁人都不敢遗忘的事实。
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全都是因为太上皇的一个错误决定,而殒了性命。
这笔血账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太上皇掷地有声地质问:“天下人哪个不会犯错?朕做错了,就不能改吗?皇祖母就不会犯错吗?”
“错,哀家自然有错,哀家当年就不会让你当皇帝。”
“皇祖母这话说的可真是扎人心呀。”
“那也比你,祸乱朝政要好。”皇祖宗指着太上皇身后的姜晔,“哀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养了个什么玩意儿,竟是想出谋害睿儿的法子,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当日宜阳推你上去的时候,你为何又要退让呢?你不过就只是想暂避风头,等着风声没有那么紧之后,又想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天子,你是哪儿来的勇气?”
一众人全都沉默了。
包括在大殿之中被下了药浑身都无力的修灵者们,全都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到皇祖宗骂人,骂的还是当朝太上皇。
但听着这些,怎么感觉他们即将成为两者博弈之间的牺牲品?
“皇祖母,睿儿还在朕的手里,倘若你想要睿儿好好地活下去,就进大殿去吧。”
皇祖宗皱起眉,神色冷静地分析利害关系。
太上皇惋惜地叹了口气:“看吧,皇祖母,你到底还是在想到值不值得。朕就只是想让你进去大殿,和那些修灵者在一起,朕又不能做什么,外面可都是你的人呀。”
他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一个姜晔就足够了。
陆巡见皇祖宗犹豫了,赶紧道:“皇祖母,外面可全都撒了煤油,您可不要进去!”
万一被有心人点了火,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人。
“哀家相信你们。”皇祖宗的声音很肯定,末了又问道,“钦天监的所有人是否全都在这儿?”
陆巡点了下头:“是。”
皇祖宗满意地点了下头,不顾陆巡地阻拦,径自走进了大殿。
青云庵的大殿和之前一样,破败不堪,如今挤满
了修灵者,更是下不了脚。
但就在皇祖宗踏进大殿的一瞬间,熊熊大火迅猛而起。
陆巡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动的手,赶紧指挥着:“快救火!快救火!”
修灵者们凭借着自己残余的灵力拼死拼活地冲出大殿,尽管身上染了火苗子,但被烧掉一层皮也比葬生火海要来得强。
殿外的人,无比狼狈,无比慌乱,殿中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姜晔算好了这一切,就和太上皇在殿外,安安静静地看着。
大殿里的惨嚎声响彻云霄,和外面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
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外面死里逃生的人,正在冷眼旁观。
皇祖宗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小皇帝,小皇帝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老太太忙不迭地去抱人,可抱起了小皇帝,外面仍旧是熊熊烈火。
陆巡在外面着急忙慌,可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