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打心里嫌弃碧落:“老子从未见过骑马还能撞树的女人,本来就够蠢了,再撞到头,还不知道要蠢到哪儿去了。老子现在是去帮霍倾卿处理事情的,可不想带一个脑子进水的蠢货。”
原本碧落还挺感激斩天的,但听到斩天每句话都在说她“蠢”,登时也火冒三丈:“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张口闭口地说人蠢吗?我比起你,的确是没见过大世面,我没见过那些北荒的妖族,没见过你们的勾心斗角,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斩天,你贵为北荒少君,连一点点气度都没有吗?就不知道让着我一点?”
“老子凭什么让着你?”
“我……”
“就凭你是女的?”斩天抢先质问,问完之后,不免露出冷笑,“是女的老子就要让,那女人岂不是有绝对的优势?”
倘若是这样,那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斩天指着已经撞到树倒地不起的马:“这就是你身为女人的借口?马又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分心,它又怎么可能会一头撞在树上?所以你不需要负责?”
“我……”
“众生平等,你莫要同老子说什么,它不过是畜生。畜生又如何,万物
皆有灵,你们这些凡胎,在我们眼里才是宛如蝼蚁,稍稍一捏就能够粉身碎骨。”
在六界之中,人才是最卑微的。
能够修灵的尚还有得道飞升的机会,但也是极其渺茫。
想要在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之中创造奇迹,长生不老,大抵都只是个例。
而就是这样脆弱的生命,偏生宣称自己是主宰,残害无辜的生灵,简直让人唾弃。
斩天严肃的样子,让碧落根本无言反驳。
不是因为斩天盛气凌人,仅仅是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斩天是妖,他不可能站在凡界,站在人类的一边来看问题,而碧落是人,在此之前,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马生来就来跑的,生来就被骑的。
但她忘记了,原本马应该是在大草原上飞驰,而不是被人骑在胯下,慢一步、快一步都要挨打。
斩天转身往前面走,殒了一匹马,他们只能步行。
他才不要带着这个蠢女人原地起飞。
妖力不是这样耗损的。
胡离见碧落的神色不大好,赶紧宽慰:“落落,少君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就是说说而已。”
碧落摇摇头
,心里和明镜似的:“他说的不错。”
“啥?”
“其实六界之中,我们才是最弱的,可偏生最弱的,却有最强的野心,视万物生灵为无物。”
胡离不开口了,他不过才一两千岁,根本不懂世道轮回,甚至连生死之苦都是不久前才体会到的,还是一场飞来横祸。
但他有种异样的感觉,茫然地盯着斩天距离有点远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少君不一样了。
碧落快步追上斩天,虽然她脚程没有斩天快,但在这种情况下,马儿都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
好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大约是之前跟了霍倾卿就少跑了许多路,走哪儿都是骑马来的,徒步而走的确废脚,到客栈的客房休息时,碧落的脚都被磨破了。
白色的袜子上汗水和血水都染在了一起,一圈圈红晕触目惊心。
“我去给你打水。”胡离关切地转身就去忙。
碧落轻轻地对脚趾头吹着气,凉悠悠的,这才缓解了不少疼痛。
忽然一只手递着药膏过来,碧落也没有抬头,径自接住:“我真的没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阿离呀,你这事就不要和你们那位少君说
了,免得他又说我是蠢货。”
一路上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蠢货”了,她都听烦了。
“果然是蠢货。”
冷冷的声音自碧落头顶响起,碧落整个人都仿佛被炸了一样。
猛地抬起头,碧落指着斩天:“怎么是你?”
“都说你们凡胎细皮嫩肉了,才走多少路,脚都磨成这样了,不止止是蠢货,还是废物。”
碧落想要龇牙咧嘴反击,可此事的确是她先弄巧成拙的。
要不是她分心害死了马,也用不着徒步而行,现在也不会磨破脚。
握着药瓶,碧落硬气地想要还给斩天,可药瓶子还没有塞到斩天的手里,斩天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碧落正疑惑,斩天漫不经心地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
“这药膏你爱用不用,反正明日一早还是要赶路,脚疼走不快那就不是老子的事了。”
碧落生气地把药瓶丢在床上,闷闷不乐。
胡离打了洗脚水来,温热的还在冒气:“落落快点来泡泡脚,我让小二给你加了些止血的草药,可有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