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来了应该是陈幺招待的, 他俩也算是同龄人,但陈幺跟他同学出去了。陈余芒领着季随往里走:“难得回来一次,你妈呢?”
“在工作, 今天没抽开身。”
来客很多,季随挑了个临近的位置落座:“陈姨不用顾忌我, 您去忙吧。”
陈余芒确实有点忙, 三叔公四姨婆都来了,她是需要作陪的,揽了下旗袍披肩:“那小随你随意。”大学生还没开学, 升学宴上的年轻女孩子打扮都挺靓丽的,唇角弯起一点笑,她亲切地拍了拍季随的肩,“小随。”
“多和同龄人交流一下。”
长辈似乎都会提一下这方面的事, 但季随没有婚恋的打算, 以前他总是正面回绝,今天不知缘何的沉默了下。
季随其实没怎么看陈幺,也就记不住太多细节,男生站姿的说不上是赏心悦目,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漆黑的眼睫有些弯、似乎在笑,视线在他脸上掠过, 又飞速转走,“哥哥好。”
升学宴,他应该祝一声前程似锦,最起码也要说回声你好。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为何会回避他的脸, 下意识——“嗯”。
中午, 用电高峰期, 可能是电力不太稳,空调倏忽嗡了声,季随被打散了思绪,朝露台望的时候又走了下神。他还不知缘何要躲,只是刚刚的一幕又闪了下,被女孩子挽着男生神态如常,陈幺似乎也到了和同龄人交流的年纪。
肩、腰,半露的手腕……曾经的弟弟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
-
伊万跟季随搭档久了,上大学都申了同一个实验室,作为好兄弟,他连夜开车接的季随。带他们的博导没有ISS的老教授好说话,批假批得很吝啬:“今晚通宵赶试验,你还撑得住吗?”
赶飞机一直挺累,季随闭目养神:“我在飞机上睡了会。”
本来就忙,实验室里的人都抽空睡的,歇都歇不过来,季随还抽空回去了一趟,伊万开车时刻注意着路 ,但还是累得溜神。
星巴克遍地都是,他停车准备买杯黑咖续续命:“随,喝点什么吗?”
季随不渴:“不用。”
伊万也不意外,他匆匆买了杯冰美式,两口灌下去,手又摸上了方向盘:“我们得快点回去,你是不知道他那双鹰隼似的眼怎么盯我的。”
他真是硬着头皮跑出来的,也不是非要接季随,是他再在实验室待着就疯了,可能是被PUA了,他竟然还觉得他挺仁慈,“他竟然还给你批了一天的假。”
“他人还不错。”
季随没说什么,只是道:“我们还是学生,本来就只是打下手的。”
是学生没错,伊万抓了下方向盘,言辞中难掩羡慕:“谁还把你当你学生啊,随,你不是接到了留校邀请吗?”
季随瞥向窗外:“我还在考虑。”
这还用考虑?
伊万透过内后视镜打量季随,季随这人确实挺冷淡的,不过:“你要是恋家也没办法。”他真搞不太懂,“你这样的家伙。”
“怎么会恋家啊。”
季随抬了下眼,似是想起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缄口不言。在昨天之前,他不觉得他想见陈幺有什么问题。
有人喜欢养花,有人喜欢养草,有人喜欢猫,有人喜欢狗……只是单纯的兴趣爱好,他只是恰好喜欢关注一个人。
想见就见了,他一直觉得很正常。
伊万也没指望季随会回答,季随一向会屏蔽一些废话,他羡慕季随的成就和待遇,但并不嫉妒,他自问做不到季随那么孜孜不倦心无旁骛。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
消停了会,人的本质其实就是八卦:“你这次回家干什么去了?回去那么急,应该有急事吧?都是老熟人了,说说啊。”
季随的回答是一贯的简单明了:“回国参加我对门邻居的升学宴。”
“升学宴?”伊万问。
“嗯。”季随回。
伊万又问:“升学宴?”
这次季随没回。
季随绝对不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事的,除了……伊万使劲扒拉了下脑子,翻出来了一个人:“是不是还是你那个邻家弟弟?当时我就觉得你老在乎人家了,还特意……怎么,你们有联系啊?你专程回去,他是不是特感动?”
他挺感兴趣,“这么久不见,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季随记得很清楚:“他跟我说哥哥好。”
伊万等了半天:“没了?”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遍,“没了?!”他甚至扭头去看季随,“没了?!!”
本就不熟,季随把手搭在了膝上:“嗯。”
伊万吸气:“那你呢,你说什么了?”
“嗯。”季随轻应了声,又嘱咐道,“看路。”
“……”
“你就嗯?”
脑海又在自动播放当时的场景,类似的情绪又浮现了上来,车窗映着季随眼睫微垂的脸,本能地回避又不是真的讨厌,局促、紧绷,应该是紧张。
他又在紧张。
季随试着放松肩,不太走心道:“嗯。”
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