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皎月明亮。
夜色很静,月光洋洋洒洒,寒风卷着树叶,在枝头轻轻落下。
空寂的官道,
一辆破旧的牛车上,横七竖八躺着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子。
车上的几个大人相继醒来。
“我、我怎么在动?”这是妈宝男孙老大的声音。
“哎哟,哪个该死的压我肚子?”尖酸刻薄的声音,属于孙婆子。
“娘,你的脚从我脸上移开,好臭!”和从前的楚春玲一个样,被宠坏的小姑子。
“……”默默不敢出声的楚春玲。
孙婆子环顾四周,高高的野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感觉草丛里好像有野兽在潜伏。
想起那对黄色的小灯笼,那身黄色花纹的……大虫。
孙婆子的裤裆又一次不争气地被尿浸湿。
夜凉如水,冷意袭人。
“娘,你?……”孙小姑嫌弃地挪挪屁股。
孙婆子脸上挂不住,伸手猛掐楚春玲的大腿。
在家里横得像只螃蟹的楚春玲,此时一声不敢吭,暗暗忍受。
孙老大像是什么也看不到。
孙婆子掐一下不解气,又掐第二下,骂:
“你家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也不怕我们在半道上被人劫财劫色?”
赶车的汉子忽地回头,愤愤道:
“大婶,你放心,我对肥肉不感兴趣。”
孙婆子和楚春玲都胖,水桶型身材。
只有孙小姑云英未嫁,为嫁入大户人家,每天拼命勒腰,显得腰肢苗条。
孙婆子提警惕,盯住赶车汉子的背影,恶狠狠地:
“你要是敢碰我女儿一下,老婆子就跟你拼命!”
“你想多了,我对丑八怪更不感兴趣!”赶车汉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就算他人穷,但也有资格挑剔的,好不好?
孙小姑一向自负长得标致,最讨厌别人否定自己的相貌。
之前在楚家老宅被两个小家伙嘲笑的气没得发泄。
眼下又被这个又穷又老的汉子讥笑,气得往他背后扑去,扬手就抓挠。
赶车汉子不防她这一扑一抓,更是顾忌他们人多,不欲纠缠。
只把身子侧开,不让她抓中。
孙小姑用力过头,扑了个空,栽下牛车。
孙婆子尖叫,“停车!停车!”
赶车汉子暗道“晦气”,把牛车拉停。
孙婆子跳下牛车,孙小姑哀叫不已,原来是扭伤了脚。
“你把我女儿弄伤,赔钱!”
孙婆子不依不挠。
三更半夜,天寒地冻。
赶车汉子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以为把这家人拉到楚家村,拿到车钱就能回家抱娘子暖和暖和。
谁知他们赖死不给钱,人家那位公子大方,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他还想着守信用,好好把他们拉回瑶光县再回家补眠。
谁知,非要整出点幺蛾子来。
他跟孙婆子一家可没有亲,看见她伸手,直接先下手为强。
大手用力一推,孙婆子一屁股摔在地上,扯起喉咙大骂。
孙老大上前帮忙,可他一个平时好吃懒动的商人,哪是庄稼汉的对手。
几下就被赶车汉子打趴。
“楚春玲,你是死人不成?不懂去帮相公?”
在地上哼哼叽叽半天爬不起来的孙婆子大嚷大叫,草丛里的小动物惊醒,四处乱窜。
“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楚春玲头皮发麻,紧紧搂住两个儿子不敢动。
“下车!”赶车汉子低沉嘶哑的声音配上高壮的身躯,像极了暗夜屠夫。
楚春玲手忙脚乱把两个儿子拖下车。
汉子跳上牛车,离开。
留下姓孙的一家大小在原地喝风。
风中传来诅咒的骂声,他充耳不闻,哼着小调,往家里赶。
……
楚家村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后院种上一些粽叶和红蓝根。
红蓝根只是众多别名的其中一个,书名叫茜草。
茜草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植物染料,自古以来,人们就会用它染出各种不同的浅红和深红。
尤其用来染丝绸,更是能染出非常漂亮的红色。
茜草同时也是一种草药,能凉血止血,镇咳祛痰,还能杀菌,对金色葡萄球菌、流感杆菌、肺炎链球菌等有抑制作用。
但是,对百姓来说,茜草的最大的功能是用来包粽子。
同时,包粽子放茜草也是楚母一向的习惯。
这天晚上,老宅众人连夜包粽子。
当然,这些是打算包给自家人吃的。
用茜草包粽子很简单,把它的叶子切碎,和酒、盐、酱油一起跟猪肉腌入味,
包的时候自然而然跟着猪肉一起包进去。
等煮熟打开来吃的时候,猪肉和去了皮、软糯可口的绿豆会被染红,有种特别的香味,不停刺激人的味蕾。
山上也有茜草,但没人有空去摘,所以,包给将士们的粽子里并没放。
……
皇甫情已无大碍,郁芊、郁枫和十三少要抽空去一趟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