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锁林打来的电话，招娣全听到了，她用不着偷听，抽屉一拉，拿出话筒就行，方局不会发现？
不会，因为招娣做了一个棉制套筒，往说话这一头一套，什么声音也传不出，但听得见，要打电话，拿下，神不知鬼不觉，这可是专利。
锁林呢？是无心的，因为他知道，这种话只能在办公室讲，打手机不方便。招娣呢？知道弟弟遇难处了，否则他不会来找这位“原则性”强的姐夫。招娣也知道丈夫为难，上次丁局长偷盖公章丢了险，他要是开了囗子，丢的不是脸，是“乌沙帽”。
“弟弟，你不要怪姐夫，姐帮你想办法”。
招娣在一叠空白介绍信上找出了“三陵乡水利站”的。因为她知道他们指标有余，每次方局都照顾的。
盖章没问题，不签字肯定不行，因为有“前车之鉴”。招娣的第一幅“硬书法”作品就这样诞生了。
“方小军”，一名一笔（连笔）一气呵成，这同方小军本人的签名无疑，就是方本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
到月底了，招娣惴惴不安，怕小军或者许俐一核对，不就露馅了，她已作好应对的准备。
因为她挂着方局的大旗，同三陵乡水利站的站长打过电话，说可能要调剂占用一下指标，注意，是“可能？”
到了次月5号，“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竟然没一人提起，难道没人发现，真是“灯下黑”，无影灯下剑无影呀！
方局上任快一年了，招娣放出风去，新的一年，要根据考核确定下级负责人的任用，没有合适的，由局机关干部兼。局机关干部也要调整，共产党的干部，能上能下，都是为人民服务。
这风一放，“局长夫人”成了香饽饽，在位的想保位，副的想转正的，年轻的想提，年老的不想早退。这到局长室，到局长家，不都要惊动“局长夫人”啊！
陈招娣稳坐钓鱼船，一点不露声色，不吐口风，其实小军不会让他知道，因为要商量事，他主动去副局长办公室，或约到会客室，免得隔墙有耳，人家有忌讳，不敢说真话。
招娣毕竟是女人。废话，“局长夫人”不是女人才怪！她不管，有礼照收，好话照讲，给人以希望，不给人肯定倒像是算命先生。
“招娣道理”以为，凡是送礼的，都是有求的，也是心虚的，绝不可把话说死，留有余地，两可左右，是为“权术”。
招娣会追踪方局的脚跟，许俐也会追踪招娣的脚跟，女人大概都会这一套。趁招娣不在，许俐走进了方局的办公室。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领导，办公室主任是首换人选，其次是财务科长。许俐是前朝重臣，她是老局长一手提拔的，当时她如花似玉，老局长挺欣赏她的，也挺喜欢她，至于他们有没有逃过“潜规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许俐知道自己一无工程师职称，又不会写报告做文章，这次调整，人家忙于请客送礼，她一点没有，所以只有直接找局长试探了，也好作好心理准备。
改革开放，为提高机关干部的竞争意识，职务与奖金挂钩，当不当主任，灰色收入不说，这工资奖金一年要相差几万，许俐不得不考虑呀！
“方局，这是我的辞呈”。许俐一脸严肃。
方局接过辞呈，看也没看，往文件娄上一扔。
“说说你的理由”。
“我文化有限，既不是大学毕业，又没有职称，局里知识分子多，我相形见绌，自愧不如，难以胜任主任一职。”
“你文化不高，但能力有呀！文化不是要形成能力才有用吗？”
“可我不能为你写报告，写发言稿呀，局里能说会写的人多，办公室主任不就是要能说会写吗？”
“市委书记的秘书比市委书记能写，可他只能当秘书，再说，谁让你写报告做总结了，我方某好歹也是大学专科毕业生呀！你是不是听信那时尚流行的顺口溜，什么组织部长忘了自己是那－级干部，宣传部长不会写文章请秘书，工商局长外甥摆摊没照打屁股，银行行长拉存款直叫苦？”
“我是老局长任上的，现在我年龄大了，那比得上局里新的女大学生，她们活力四射，青春美丽，局长您，看不上我的”。
“谁说的？许俐呀！不是我批评你，你是我们水利局的办公室主任，是为革命工作的，不是花瓶，不是领导的附属品。水利局是人民政府的机关，你是凭能力工作的，而且干得很好，我怎么不欣赏你了？”
许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甚至有的感激。
“你坐下吧！我有点私下话跟你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许俐又忐忑不安了，难道方局也有他的“潜规则”？就年龄，气质，模样比，许俐肯定超过“局长夫人”，配方局还是绰绰有余的。
唉！女人怎么都这样考虑问题，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就顺之吧！我们方局，可是市长一手培养的好干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