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是含着眼泪把被子搞脏了的那一块洗净烫干的，没有洗脸，刷牙，先把被子洗干净。
她说不出高兴还是悲哀，说高兴，为丈夫办了一件大事，说悲哀，背着丈夫办了一件囧事。
既羞又恨，羞的是干干净净一生，只碰过一个男人，昨晚之举，如何不羞？恨的是这老家伙怎么这样偷偷摸摸？一点感觉没有！
女人就是这样， 当她崇拜你的时候，感觉是朦胧的。 当她喜欢你的时候，感觉是甜蜜的。 当她俘虏了你的时候，一切才是现实的。 从“首长”“领导”到“老家伙！”只有这句“老家伙”才是平等的真心喜欢的表达。
当她把门钥还给巴台的时候，服务员退给她10元钱，她不知何意，没有接。
“这是押金，老蔡说退给你，让你吃早饭买东西。”
“那个老蔡？”招娣问。
“还有那个？就一个，骑三轮车的”。
招娣心情忐忑地离开旅社，这是他们的第十次见面，也是第一次“鱼水之欢”，可他来无踪去无影，无非是保护自己，可自己也应该自我保护，总该留下的念想。
“服务员，住宿能开发票吗？”
“可以，开什么单位？”
“县人民政府”。
招娣接过发票，向服务员借过笔，在背面写了什么，像中奖的彩票一样珍贵，她折叠好了，小心翼翼地放好。
就在招娣为自己丈夫前途充当急先锋的时候，方小军也没闲着，他把农大的老乡校友召集在一起，请他们一起吃饭喝酒。
酒宴上，方小军先自我介绍，以后每人一一自我表白，介绍自己。最后，他们互表忠心，一致同意建立同学同乡会，选方小军为第一届会长。表示日后定期轮流做东聚会，从此结成朋友，以便日后共存共荣，相互照应，为仕途舖路。
“老二的老公到我公社当老三啦！”
人们奔走相告。
什么老二啊老三的？乱七八糟！原来，老二指陈招娣，老公是方小军，老三，指方小军到三陵公社担任三把手，付书记兼革委会副主任，因为党委是一正二付，付书记兼付主任的，当然排第三了。
方小军夫妇终于如愿以偿了，看来那个姓蔡的“老家伙”说话还是算数的。
陈家庄热闹了，这个官是他们村最大的。人们纷纷向陈老汉祝贺，陈老汉勉强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瞎猫终于逮了个死老鼠，这个官，不知是花钱买来的，还是老二要来的？”
陈生娣醋意大发，恶毒地刻划着自己的姐姐，有点不应该。
最高兴的还是大弟陈锁林，因为今年高考，初考都没通过。1978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名落孙山不足为怪。
当兵，考军校。是他的理想，可他的血压高，左眼打篮球撞了一下，间隙性模糊，没人帮他。正当他苦闷之际，如今二姐夫来当官，加上与二姐的感情，有了希望。
方小军到“三陵公社”走马上任已有三个多月，陈家不见一点动静，有的坐卧不安，做娘的问锁林：
“难道你二姐真的要一辈子不回娘家了？”
“谁叫你们当时说话那么绝？就是泼出去的水，还能浇浇菜，你们直接把她当脏水泼阴沟里了。”
陈锁林不怨二姐，只怨这个世俗的家。
老三回来挑拨说：
“越是当官的女婿越靠不住，官位越高，越怕老婆。就是他要来，也要老二同意呀！我看他是怕老婆的主。”
不管他们如何说，陈老汉一言不发。因为他心中有数，大队的陈书记已带来口信，说方书记一直关心他们，适当的时候，会来拜访他们。
这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陈老汉一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