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渊朝,长公主也算是一种殊荣、一种加封。
这理应是喜事,但放在这个时候,更像是提高颂安公主的身价,好让她的存在更有分量一些。
可即便这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事情,赵曼凌等人还是腆着脸说了好几句恭喜,才被青邬礼貌地请了出去。
最后宾客散尽,竟然就只剩下了江语棠一人。
“今日,让阿棠看笑话了。”颂安公主苦笑一声,竟是到现在还在顾全旁人心情。
江语棠自是不会计较,反倒问:“娘娘打算应下?”
“不应又能如何?兴许这就是我的命吧。”颂安公主长舒一口气,总算让语气显得轻松了一些,“倒是要感激阿棠给的礼物,但本宫真有些好奇,你为何会送本宫暗器?”
听得此问,江语棠也不隐瞒。
“自从殿下回皇都,各处便是流言四起,其中大多数都在传,说殿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才会被发配边疆。”
过往的伤口被撕开,颂安公主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脸色发白,肩膀颤抖。
青邬慌忙上前将人揽住,望向她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谴责。
“王妃娘娘何必再提这些旧
事?”
“旧伤未愈,是遮掩不掉的,何不听听我的见解?”她反问。
颂安公主勉强打起几分精神,“这些流言,你信吗?”
“我自然是相信,但依我这几日对殿下的了解,并不觉得殿下会平白无故伤人。这也是我送殿下这把匕首的原因。”
她盯着颂安公主那双不自信的眼睛,一字一句,真诚说道:“自卫之人并没有错,错的是加害之人。同为女子,我很敬佩殿下有反抗的勇气,并且大功告成。”
颂安公主这下是真被她说愣了,好半晌没能言语。
等到措辞完全,才惊讶问道:“你不觉得,本宫有错?”
“过失杀人自是有错,可殿下不也受到惩处了?相比对错,我倒是更好奇,那个人渣到底做了什么。”
许是因她的态度、或是“人渣”这两个字,颂安公主被取悦到,心弦明显放松不少。
“不怕你笑话,本宫曾经的梦想,是择一良人、五湖四海。但身在皇室,本宫深知自己会被联姻,所以在被赐婚时,并未觉得难以接受。”
颂安公主边说,边像是宽慰青邬一般,握住了对方的手,也给予了自己勇气。
“成亲
之初,本宫对他尚有期待,他也还算待人温和。只可惜好景不长,他每每酗酒之时,便会对本宫打骂、凌辱,甚至几次差点要了命。”
直到这里,都还在江语棠的猜测之中,她虽同情其遭遇,却也没多意外。
“殿下可曾向陛下求援?”她问。
颂安公主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两口子的事,本宫也不好与皇兄说,但母后那边,本宫却是提到过几次。”
“太后娘娘就没管吗?”
“母后的意思是,夫妻之间难免有所争执,再加上那段时间他不曾下重手,平西将军也身处盛战,边疆不可无人。所以母后与本宫说,要有容人之量。”
这还是亲生母亲吗?!
江语棠不由愤慨,可想想秦恪的话,又问:“那殿下觉得,太后娘娘待您如何?”
“曾经是极好的,即便本宫杀了夫君,她也尽力周全,保全本宫一条性命。可是现在,本宫倒有些不确定了。”
颂安公主伸出手,摩挲着那圣旨上光滑的绣线,只觉心中满是凄凉。
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转而望向她,“本宫又说多了,阿棠别见怪。”
江语棠摇摇头,便见颂安公主又解
下随身的锦囊,交到她手中。
“这是父皇生前赠与本宫的金牌,可向陛下求一件事。你若真的在王府待不下去,可以请求陛下,允你们和离。”
还有这种好事?!
江语棠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心动了。
但此等圣物,她可拿不起。
“殿下为何不以金牌,保自己平安?”她问。
“不是本宫,也总归会是旁的女子,她们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该毁在这场权势斗争之下。倒不如是本宫,能成为一把锐器,戳进西番的痛处。”
即便此去无归,颂安公主心中想的,却还是旁人、是家国。
就像她拥有金牌这样的宝物,也仍是希望能用它,能够帮助到其他“苦命”的女子。
江语棠最终还是没收下金牌,毕竟她与颂安公主相识不久,着实不好担下这个人情。
可回去的路上,她却一直在想,这场浩劫能不能插手。
“宿主若是想做,不如放手一搏,也算是积累功德了。”
许是见她实在是太过纠结,十三出声,替她拿了主意。
她十分意外,“你不反对我救人?”
“宿主高看自己了,”十三懂她,“历史自有修复能
力,不会因为你侥幸救下几个人,便引起崩坏。可如果颂安公主的存在,影响到国势发展的话,你救了也是白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努力很有可能都是徒劳?”
“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