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北泽。”
婉妍都快进屋时,大娘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叫住了二人,蘅笠和婉妍闻声都转过身来。
“大娘您说。”
“是这样的,你们二人既然是出身于锦官府,又是富裕人家,想必念过不少书吧。”
婉妍一听读书,顿时来了劲,渴望得瑟的心是忍也忍不住,全然忘记自己几秒之前的胆战心惊,拍了拍胸脯就往前跨了一步,潇洒地一撩头发。
“说起这读书,那真不是我和您吹的大娘,在下就是今年国试的文考九……哎呦!”
婉妍还没得瑟完,就被蘅笠眼疾手快地揪了回来,还被在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吃痛地叫出声来,才止了话头。
“你可真够狠的。”婉妍揉着腰,气鼓鼓地小声嘀咕。
“什么国什么九?”大娘听的云里雾里。
婉妍自知失言,正要开口圆谎,就听见身侧传来蘅笠的声音。
“大娘,北泽虽不才,但也读过几本国学经典,给涵儿做个启蒙先生,倒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娘一听眉开眼笑,乐得直拍巴掌,也不纠结方才没听懂的话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涵儿如今也有八岁了,也到了该学点东西的年纪。但家里实在是没那个条件送他去书塾,给他请先生了。
如今多亏你们来了。这北泽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少年,能有你教他点东西,也不愁他和我一样大字不识了!”
“大娘您谬赞了,我一定尽心尽力教导涵儿。”蘅笠微微颔首,真诚而礼貌地回答。
婉妍有些惊异地看向蘅笠:大娘还没说,蘅大人就知道大娘的意思了。莫非蘅大人真的会读懂人心?
想到这里,婉妍心中不由得一惊。
等等!若真是如此,那我每天在心里说他一箩筐一箩筐的坏话,他岂不是都一清二楚!
光是想一下,婉妍就忍不住抖了一抖。
等大娘回了屋,婉妍和蘅笠进了厢房,婉妍这才意识到,如果方才的处境是在老虎嘴边上摇摆,那现在,无疑是她自己扒开了老虎的嘴,并且把头放了进去。
果然,蘅笠一进屋就径直坐在桌边,双手放在桌上一言不发。方才强行挤出来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只有一脸沉色。
“蘅大人……”婉妍见状不好,又逃无可逃,站在门边不敢往进走,只得小心翼翼试探。
“您要是没什么吩咐,下官就先去给您收拾一下床铺,好让您早点休息。”
说完,婉妍就踮起脚尖,想绕过桌子,往屋内的床边去。
其实婉妍也想不明白,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假扮了夫妻嘛,不就是为了圆谎而说的私奔嘛。自己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大人又为何如此不悦。
难道说,自己就这么上不了台面,让大人连假扮一下都觉得难受?
想到这里,婉妍忍不住愤愤地吐了吐舌头。
“过来。”
在做贼一般想迅速逃离的婉妍路过桌边时,蘅笠沉声开口。
背对着蘅笠的婉妍冲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下一秒就站在了蘅笠的对面。
屋内唯一的一条长板凳被蘅笠坐着,婉妍只得乖乖站在桌边。
此刻,在蜀州山区的一间茅草屋里,婉妍居然有了一种被三堂会审的紧张肃穆之感。
等了半天,蘅笠都不开口,双眼紧紧盯着婉妍,眼中就差喷射出真的火焰来。
这凝重的气氛让婉妍窒息,毕竟这么傻站着和一个眼冒烈火的人大眼瞪小眼,也实在不是件美事,于是就鼓足勇气开口解释。
“大人您听下官解释,今日下官绝非有意攀扯大人,玷污大人清誉。实在是和大娘说话时话赶话,下官不得已才让事情变成了这样。
今日让大人的清白无缘无故蒙灰,下官心中愧疚不安,久久不能原谅自己。日后定唯大人马首是瞻,结草衔环以弥补今日之过。
下官可以向大人保证,下官定肝脑涂地守护大人的清誉!这件事下官就咽进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绝不把这次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更不会让京中之人知晓。
这样于大人清誉无损,于大人脸面无伤。还请大人海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