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砚刚从暗室走出,便差点碰上了凌卿辞的身形,“主......主人?”
他连忙跪了下来,请安。
凌卿辞到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就在暗室之外默默地听着,也不知是在外面听了多久。
她垂眼打量着眼底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少年,凤眸当中光泽潋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看了好一会儿,她一手挑着他的下巴,又不解地问:“你当真很喜欢本宫?”
丹砚轻轻抬眼,“很喜欢。”
“喜欢啊......”凌卿辞撤下手,若有所思,“先起来吧。”
继而,她娇俏地眨了眨眼,长睫如同蛱蝶扑朔,那双亮晶晶的眼瞳,显得她极有兴趣:
“既然喜欢,阿砚方才为何不去学他的同心蛊呢?”
反正她是觉得,如果她喜欢的东西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没事还喜欢打她几下......
要是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是很愿意学的。
少年默默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因为,阿砚就喜欢现在这样的主人。”
凌卿辞不知是在想什么,抿了抿唇。
“本宫乏了,阿砚先陪本宫回客栈休息吧。”
“是。”
不过走了没几下,前方的女子又停下了脚步。
“他方才临死的时候,似乎给你下了一个与他同生共死的蛊,阿砚现在......该怎么办?”
“已经解掉了。”丹砚风轻云淡地弯起唇瓣。
“蛊王方才念过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可解万蛊,他以为我没听进去......主人现在,可是在关心阿砚?”
“这么说来,其实你不仅听进去了,而且都记下来了?”
凌卿辞极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本宫还真是羡慕你啊,能有这么好的记性。”
“记性好,也未必是件好事。”少年乖顺地垂下眼睫,“其实有许多事情,记在心头,徒生痛苦罢了。”
他指的,是自己幼时亲眼看着母后被人迫害致死的经历。
凌卿辞意会,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此刻她更多的是感慨。
阴差阳错之下,现在的阿砚,竟然得到了蛊王真传。
虽然阿砚口头上没有承认,但也确实算得上是蛊王的关门弟子了。
就是她到来暗室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也不知他究竟还在蛊王身上,学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既然如此,蛊王在江边布的那些阵法,阿砚也都会解了吗?”
“已经学会了。”
“甚好,现在就去江边,把那害人的阵法给解了吧,本宫陪你。”
凌卿辞像往常那般随意地捏了捏他的手腕,“解掉了,就不会再有人渡江出事了,本宫一会儿也能休息得安心一些。”
这只手腕,摸起来还是那么纤细,但脉搏却有力了许多,再无先前的一点病气。
从今以后,他便不再是先前那只看起来人人可欺的小猫了。
他与她,实力相当......
两人随即来到了黎江边上。
同样是一晚没睡,但凌卿辞还额外出力破掉了蛊王的数十道分身,更为疲惫。
她忍着困意,陪着丹砚站在江边,寻找着那个幻术阵法的阵眼。
不愧是经过了蛊王的提点,丹砚很快便找到了相应的点位。他当即伫立在阵眼上方,吟唱起那段晦涩难懂的万蛊破咒语。
凌卿辞本就困得不行,结果经他这么一念,实在是太催眠了,没绷住!
脑袋一歪,就靠着丹砚的肩膀,睡着了......
少年顿感肩膀一沉。
念完咒语后,他转过脑袋,便惊讶地对上了女孩那张疲惫又娇美的小脸。
“主人......”
丹砚这辈子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的机会。
此时此刻,江边只有他们二人,寒风还在呼呼吹着,分明是凛凛冬日,丹砚却心头一热。
他就这么侧过头凝望了她片刻,半晌,一手托着她的脸颊,薄唇擦过,在她额头上浅浅落下了一个吻。
他们来时是走路过来的,也没有马车和马匹。
丹砚舍不得唤醒她,犹豫了一下,便大胆搂着她的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只不过走了一会儿,他却突然察觉到怀里的女孩有点挣扎,好像想要扭走。
她有些抗拒地问道:“是阿砚吗?”
少年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她双眸微闭着,并未睁开,没醒。
“是我。”他说。
但是凌卿辞却没再挣扎了。
她喃喃道:“明日一早,阿砚和我去看看阿爹和阿娘吧。”
丹砚眼睫轻颤,果然,她方才是去找太上皇和韵阳长公主了。
这是要光明正大地和她一起,去见一次她的父母。
按理他本应是要高兴的,可他却自嘲地轻叹一声,苦笑起来。
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她金枝玉叶,雍容华贵,娇艳明媚至极;而他只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暂时还一无所有......
他究竟有什么颜面去见她的父母?
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