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这应当才是那阵法的作用。”丹砚道，“虽不能直接杀人，却能扰乱人的心神，然后手足无措地死于满是瘴气的江面之上。”
凌卿辞眯了眯狭长的凤眼，问那探子：
“你方才说了，有一个人侥幸跑对了方向，应是活了下来。他现在在何处？带本宫去见他。”
整个渡江的过程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有亲自去问问才能知晓。
那位幸存下来的小士兵分明陷入了梦魇，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时不时发出可怜兮兮的哀嚎。
显然，他还没从渡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凌卿辞刚想去碰一下这人的脑袋，不料丹砚却抢先一步......
少年忽然执起了她的手，眸色真挚，偏执的潮涌在这里汹涌翻腾：“主人，这是外男，让阿砚来就好。”
少女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掌，猛地抽了出来，饶有意味地哼笑一声，“你不是外男？”
丹砚似乎也心虚了，但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倏然抬手，在士兵的身上点了几个穴位！
这位士兵终于惊醒回神，猛地睁开双眼，“救命，救命......”
丹砚连忙安抚着这位士兵的情绪，凌卿辞便在一边淡淡问道：
“你且说说，你们渡江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看不见、又听不见了？”
那士兵终于缓过了神。
“其实小的一直都看得到，也听得到，只是看见的和听见的东西会骤然一变，和真实的不太一样......”
“那你们看见了什么？”
凌卿辞缓缓用指甲敲击着桌案，显然，这又是她闻所未闻的事情。
“就好像被关进了一间密不通风的屋子里，四周都很黑，耳边却是极为诡异嘈杂的丝竹钟鼓声，然后有一个......不，有好多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带着各式妖魔鬼怪的面具，发出一些瘆人的笑声。”
“小的就这样被关在里面，被那些骇人的东西包围着，根本就瞧不见江面上的路，也听不清有没有人在岸边唤我，就连脑袋也越来越晕......”
凌卿辞听他哆哆嗦嗦地说着，也不觉得有多可怕。
可是那位士兵说到一半，显然不想再回忆下去了，看来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主人，这个阵法，应当是一样......幻术阵法。”听到这里，丹砚推测道。
“这也是前些日子那些郎中告诉你的吗？继续说。”女孩笑意盈盈拍了拍他的肩，“想不到，你还挺能套话的！”
“若是阿砚没猜错的话，走过了黎江一半的路程，便会单独进入蛊王设计好的幻象，而那好多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其实应该就是蛊王的......分身？”
“都是分身？”凌卿辞又多了几分好奇心，“那蛊王本人会在何处呢？”
“这个无从得知，不过......”丹砚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与她纷纷道来：
“倘若有一人能在自己闯入的幻象中，将布阵者的分身全部击败，布阵者在现实中也会受到反噬，因此重创。”
“哦？”女孩清澈透亮的瞳眸灵动一转，“若是本宫能将幻象里的蛊王分身屠个一干二净，那现实中的蛊王必然就会遭受重创，行动不便......”
这样一来，岭南王和那个玩蛊的小矮子，逃跑起来可就没之前那么方便了。
这时那位士兵又清醒了一些，听说凌卿辞要亲自试险，便提醒道：
“公主若是进入了幻象，无论如何都务必要咬紧那片叶子......”
他自己能侥幸活下来，除了运气好跑对了方向，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迟迟没有松口，叶子没掉。
凌卿辞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眸子。
可惜了，避瘴气的药都让将士们第一次渡江的时候喝完了。
倘若她不用分心，不用顾忌叶子的事情，进入幻象的胜算会更大。
“走吧，随本宫去江边看看。”
她随意地揪了揪少年的衣袖，示意他起身。
丹砚紧跟上去，“主人当真要以身试险？为何不多带一些人一起......”
“多带了人，有用吗？”凌卿辞娇俏地歪了下头，“阿砚自己说了的，每个人都会被拉入单独的幻境。”
既然不能并肩作战，那又何必叫上那么多人？
难道要让那么多人在江边看着她在江中心的位置，和空气与水花斗智斗勇吗？
女孩自上而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身体相较之前健朗了许多，不再带着那抹久病虚弱的病气，肤色通透，宛若消融的冰晶，又酝酿着几分迷人的气色。
她又捏了捏少年的臂膀，嗯，好像比以前多了许多肉。
对她而言，在她把阿砚送回西丹国之前，阿砚在这儿守着反倒比其他将士更为靠谱。
兴许她哪位师兄对她暗中有所不满了，趁她在江中应付蛊王的幻象时背后给她致命一击，也说不定。
“阿砚，本宫这回，可是要把后背托付给你了哦。”
丹砚抿了下唇，“阿砚定然不负主人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