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颐八十二年十一月末,天气渐寒,却是凌卿辞亲自带兵南征的日子。
京城中那些与岭南王有所牵连的大臣经不住刑部的问候,早已将凌烨衷拉拢他们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罪证既成,大颐国君凌慕辞当即下诏一封,讨伐岭南。
燕阳长公主奉召率兵亲征,携带了三分之二的虞家军、二十万驻扎在京郊的兵力,总共二十八万的兵马,启程前往璟州驻扎。
届时她再加上璟州本地原有的兵力,讨伐岭南绰绰有余。
“阿砚这样赶路,能不能撑得住?”
凌卿辞看着少年骑马的瘦弱身影,像是有些不经意地关切起他的情况,“要不要本宫叫人专门弄一辆马车给你?”
“不劳烦主人,阿砚能坚持下来。”细密的汗珠从丹砚苍白的脸颊上落了下来。
凌卿辞无奈哼笑两声,“那阿砚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啊。”
其实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问问而已,哪怕丹砚说他需要马车,她也不会真的去给他安排。
她始终记着自己身上还肩负着师父交给她的“三个条件”,其中一样便是用自己的手段,让这批虞家军的将士对她的管控心服口服。
以长公主的身份,她本可以乘坐马车出征;只不过她向来都与其他将士们一样一同骑马赶路,她认为与诸位将士同甘共苦才是一军将领的风范。
她不能乘坐马车,那她带来的宠物就更加没理由乘坐马车了。
一路骑马的劳顿着实委屈了丹砚的身子。
但是大军一路往南,气候有所变暖,丹砚坚持咬着牙硬挺,也还算是吃得消。
大军从京城前往岭南,大约需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整个行军途中,对于凌卿辞首次率领虞家军一事,她的四位师兄暂时还没与她有过什么冲突,一路上,大家都还是和和气气的。
不过凌卿辞非常清醒,她知道,真正的冲突必将在大军抵达目的地后,才会慢慢地激化......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大军终于抵达璟州,众人惊奇地发现此地气候居然和京城的春季差不多,甚至还有点热。
璟州再往南,便是一条划分璟州、岭南两地的黎江;黎江的水势不算汹涌,但是两岸之间的距离相距较宽。
黎江另一头的岭南王,自然是一早就听说了朝廷要派正规军前来讨伐的消息,因此他早早地就派了一部分岭南本地的兵马在对岸驻扎着。
凌卿辞当即下令,“诸位将士不必过江,先在璟州城郊驻扎着,好好休养生息!”
大军一路往南半月有余,自然辛苦;对于这条休养生息的命令,也暂时没有人出声反对。
可是这一休息,一休便是七日,众人迟迟不见凌卿辞有出兵攻打过江的打算,只是每日都拿着舆图,与其他将领商讨地形。
第一个对此出声抗议的人,是她的三师兄虞景。
这一日,虞景带头领着自己那些亲信的部下,在帐中主动挑事:
“末将以为,我大颐的主力军队抵达南方之后,休养生息完毕就应当迅速作战,速立军威!这样一直驻扎在璟州,白白消耗粮草,像什么话?”
“长公主若是不清楚虞家军作战的习性,还请将统领之权让给更适合的人,例如,虞苍将军......”
凌卿辞坐在营帐中的主位上,这时倏然起身。
她一掀披在背上的赤色披风,朝他凛然勾唇,“再例如,本宫眼前的这位虞景将军,是不是?”
她早就猜测到了,性情固执却又自认为熟读兵书的三师兄,会是第一个找她麻烦的人,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一时间,两人之间气息如凝寒冰,在帐中议事的众人顿觉帐内寒意泛滥......
殊不知,凌卿辞就等着有人跟她找事呢。
虞景看了她片刻,随即说话像是咬牙切齿一般,“末将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
凌卿辞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突然就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十分突兀地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还有哪位是对本宫的安排有所不满的,认为虞景所言极有道理的,趁现在就和虞景一样站出来吧。”
她走下主位,在帐中的毯子上缓缓踱步,环视众人而言:
“今日站出来的,本宫都不追究,以后再想反悔的,本宫可就军法处置了!”
此语一出,又有几名虞家军的小部下,甚至还有京郊军队的将领一起站去了虞景身边。
“这会儿都齐了吧?”
凌卿辞心里掂量了须臾,这些人名下拥有的兵马,若是全都成为炮灰了,她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呢......
不过还好,损失不算严重。
她打心底是不想折损这些将士的,但是她需要立威,要立威就难免有牺牲。
若是开头的一次牺牲,可以减少后续很多次没必要的牺牲,那就值得。
凌卿辞笑着看向虞景,甚至难得地当众唤了他一声师兄:
“虞景师兄若是能够保证,担得起脱离本宫命令之后的损失,那便按照自己的计策先行渡江吧。”
“若是虞景师兄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