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先前不肯与主人比试,是因为阿砚不想伤了主人......”
丹砚眸色倏地黯沉下来,有些迟疑道:“主人刚才说的,可是认真的?”
“是真的,该如何?”凌卿辞方才的笑意褪了下去。
她可没兴趣开不好玩的玩笑。
纵使现在的阿砚只是一个空有招式、不得精魄真传,暂时难以与她相比的花架子。
但他之前在质子府中,能以绝对的优势将虞墨沉按倒,就说明他实力不简单。
就像是一块奇形怪状的上好玉料,若是对他加以雕琢,必能成器。
因此,他们二人本就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他,是最适合助她更进一步的阶石......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懦弱地选择将这一身本事藏着掖着!
凌卿辞标致的眉毛缓缓蹙起,俨然多了几分凌厉的味道: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伤了本宫,成了一个花架子,看似是为了本宫着想......却害得本宫连个趁手的对手都找不着,迟迟难以精进!”
“我......”丹砚支吾。
女孩又故意作狠地盯着他看,“纵使你这样逃避着比试,不能亲自伤着本宫,难道你逼得本宫不得不去寻他人比试,本宫就不会受创了么?!”
正说着,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来,好似不经意地打了个响指。
些许水滴从她指尖溅出,不偏不倚地在丹砚恍惚入神的面容上,劈出一条断断续续的水线,惊醒了他。
凌卿辞轻嗤地晃了下脑袋,笑道:“阿砚,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本宫着想吗?”
在丹砚眼中,女孩正面靠着池壁,唇瓣挑着讥讽的弧度。
除了一张娇红漂亮的脸和带伤的香肩一角,其余曼妙的身形尽被池壁挡住。
他就这么怔怔地坐在那儿,回想着她话,甚至没有用手去擦脸上的水渍。
她声音明明不重,却好像能敲得他脑袋一阵嗡鸣。
是真的吗......到头来,他竟以这种方式间接害了她。
须臾,丹砚有些发颤地起了身,跪在她的身前:
“若是阿砚还能够帮到主人什么忙,必定万死不辞......”
“忙暂且是帮不成了,而且,阿砚还要先欠着本宫的。”凌卿辞勾唇淡笑,“本宫打算在这段时日里,亲自教导你的武艺!”
丹砚先是一惊,“这样一来,岂不是在给主人添麻烦......?”
“阿砚知道就好。”少女懒散地沉下了脸,“不过本宫早就有言,阿砚这么聪明,要当一只有趣的金丝雀才是......想来,会学得很快的。”
他的悟性和武功底子都是极好的,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对他有所限制。
只要教导时注意点,不将他的身子折磨得太过,很快就会是个能入眼的对手。
少年温顺地垂下了眸子,赤忱拜谢:“既然主人下了决心,阿砚必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看他终于愿意听话了,凌卿辞满意地背过身去。
“明日起,本宫上朝之时,你便自觉开始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其余要领,都待本宫回来亲自指点。”
“是。”
她又轻抬一条带了许多伤的臂膀,随意地搭在池边,“过来些,上药。”
身姿削瘦的少年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一旁,为她取来一枚极为精致的琉璃盒子。
这是一种做工和用料都极为珍奇的药膏,名唤【凝露琼霜】。
除了促进伤口愈合之外,还可以维持肌体不落疤痕,却是她皇兄凌慕辞都很难用得上的珍品。
当年她下定决心,要跟从护国大将军学武之后,一向纵容她的父皇和母后便为她说通了虞意钧,让她拜在门下,从一位普通的弟子学起。
她自小就是被双亲呵护疼爱着长大的,但是这天底下的学武之人,又哪有不留伤的道理?
父皇实在不忍心看她忍受伤痛之余还难免落下疤痕,便召集了宫里宫外许多大夫,共同出谋划策。
经过这一众人许多日的努力,博采众长,总算是想出办法,制成了这样的药膏;所以她习武这么多年了,现在的肌肤依旧看起来完好无瑕。
凌卿辞情不自禁地笑了,又惦记起了她那偏心的父皇和母后——
这两人,一边在教导皇兄“勿以善小而不为,纵使身为太子也要一切尽量从简”,一边却又把她纵成了这般娇贵的模样......
在她漫上笑意的同时,也有些迷茫。
也不知,若是父皇母后得知她决心起一个新的名字,只为载入虞家的族谱、成为一军统领,又会是什么反应?
罢了,先不管了......
母后亲口告诉过她的,只要能无愧于心,是她看上了的东西,就别怕用尽手段,只管将它拿到手里就好。
只因她身为燕阳长公主,就是拥有这个权力,可以潇洒肆意地这么做!
既然她相信,她凌卿辞能做得比所有师兄都要更好,那她就应该问心无愧地用尽手段,将这支虞家军牢牢地抓进自己手里!
伤口上落下微凉细腻的膏药触感,将凌卿辞从思绪中拉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