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辞慵懒地扫了他一眼,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靠不住。”
丹砚满是失落地垂下了眼帘,眼光稍有黯淡。
可这时,耳边却倏然一痒——
“阿砚,做事的时候,本宫都在你上面。本宫靠的,分明是自己......”
女孩的声音很轻,丝丝热气钻入耳朵,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令他格外脸红心跳。
“主人取笑阿砚了。”
“取笑什么?”
凌卿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将话题转了回去,“本宫只是交代你完成一件事情,你却险些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这也算靠得住?”
连自己的命都随便挥霍,真是笨得一点都靠不住!
闻言,少年的步伐稍有停滞。
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地期盼,“主人在意阿砚的性命吗?”
“看来经历了今日一事,阿砚是觉得,本宫是个视人命如草芥、为达手段不惜践踏旁人尊严的恶人了?”
凌卿辞黛眉轻蹙,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幽怨地问了回去。
“那些人,是命该如此。”丹砚乖顺地摇了摇脑袋,“主人是最好的主人。”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要她下手不狠,那些人就会对她狠,甚至连她的亲人朋友都会遭遇毒手。
因此,不会有人,比他的主人做得更好......
“原来阿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凌卿辞柔唇略弯,打量着少年清逸出尘的面孔,“所以,阿砚若是觉得自己跟那些人不一样,就该好好留着自己的命。”
说实话,她亲手驯养了这么久的小猫,若是还没让她开心几天,说没就没,那将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
少年心中涌起暗喜的涟漪,轻声颔首,“主人教导的是。”
这一天,凌卿辞陪着丹砚去了他的府上。
因为有些事情,在路上不太好问。
“今日凌言非醉酒时,可有跟你说些不该说的话?”
“自然是有的。”
丹砚点头,取来了纸笔,将凌言非说的那些话全数默写了下来,一字不落。
凌卿辞极有耐心地坐在边上,看着他优雅地提起笔,在纸上慢慢留下隽雅的字迹,当真是和沈老太傅如出一辙......
半晌,少年将笔静置回了砚台上,“请主人过目。”
凌卿辞看着那些字句,倏然笑了,“他的话,还真是字里行间都露着酸味呢。”
但归根结底,可以归纳为两件事情。
其中一件事,无非就是嫉妒丹砚,当年才来了浣衣局七日,结果就被她带走了。
“说来惭愧,其实阿砚当年根本就不用去浣衣局;是本宫压根就忘了选了你来当质子这回事,直到第七日才记起来......”
她歪着脑袋,娇俏地冲他眨了眨眼,“现在阿砚知道了,没准会埋怨本宫吧?”
然而,丹砚似乎对此有些不解。
他分析了这句话好一阵子,良久才问:“原来当年,是主人把我从西丹国选过来的吗?”
“你竟一直都不知道?”凌卿辞凤眸浅浅一眯,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那时,父皇在书房查看西丹国送来的皇子画像和名册,筛选着下一名送过来的质子。
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几眼,突然就被某个画像吸引了,于是就跟父皇说了,“娆儿想要这个!”
没想到父皇真的就同意了。
思绪在这停顿,凌卿辞十分笃定地点起了头,“不错,就是本宫选的。”
就是因为她一时兴起,他这个西丹国太子才会自小背井离乡,失去了所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在这里成为一个落魄的质子,成了她的宠物。她这样想。
刹那间,眼前的少年惊愕地望着她,眼眶逐渐酝酿起了红意。
凌卿辞起初以为小猫这是生气了,结果一对上他的目光,愣住了。
因为这份红意里面,并没有她以为的恨意;而且相反地,那份情愫甚至可以用喜悦和感激来形容......?
丹砚楚楚可怜地抬起了桃花眸,目光与凌卿辞的视线交汇着,下垂的双手甚至在情不自禁地发颤。
他一直都以为,十年前她与他在浣衣局的初见是天意的安排......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坚定地选择了他,真好。
原来她本就是他的天。
凌卿辞让他打量得不太自在,便继续垂眼看起了纸上的字句,“你可不要这样看着本宫。”
这眼神,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大好人似的......
至于这纸上所写的第二件事情——
便是凌言非认为,凌慕辞的身份根本就不配继承大颐江山,并且正打算议论她兄妹二人的身世......
只不过,那时的凌言非显然没有把话说完,便被阿砚制止了。
“看来,阿砚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凌卿辞指着那一行字,含笑望着眼前的少年,“其实本宫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
“阿砚,你不妨替他把话说出来吧?”
丹砚显然愣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