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苏柔才慢慢走了出来。
苏柔化了点妆，火红的唇彩将苍白的嘴唇藏得严严实实。
在沈越面前坐下，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看了一眼沈越：“你抽吗？”
沈越也拿了一根烟熟练地点上，这烟沈越很熟悉，NJ牌的，他以前一直抽这个。
随后两人便安安静静地吞云吐雾，各怀心事。
许久后，苏柔打破了平静：
“我是不是很狼狈啊？”
她问沈越。
“挺丑的。”
苏柔愣了愣，忽然就笑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啊……”
“我没安慰你。”
沈越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屁股插在烟灰缸里。
“你来这边读书的？”
他刚才在苏柔的屋里看到了她的照片，苏柔站在一栋教学楼前，戴着学士帽，笑得阳光灿烂。
“对啊，我学医的，神经外科，来这边深造……”
她说完有些自嘲道：
“想不到吧？学医的居然会吸毒……”
见沈越没有说话，苏柔便自顾自地接着道：
“刚来这边的时候，一切都挺顺利的，读书，打工，旅游……”
“直到我遇到他，就是昨天被你按在桌上的人，他以前也不是这样，我们谈恋爱，他对我挺好的……”
“可惜后来他吸毒了……然后就开始问我要钱，我呢也傻，啥也不知道，他要我就给，一次给，两次给，后来……也没钱了……”
“实在忍不了他的纠缠，我就和他分手了，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可惜，我太天真，他是真狠啊……给我注射毒品，让我也上瘾……”
“拉着我去借高利贷，毒瘾上来了，也没有脑子，真去了。”
“然后我越陷越深，还不起钱，最后他们逼着我去卖，我不肯，他们就打我。”
“你说，好好的生活，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
苏柔就这么絮絮叨叨说着，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管沈越能不能听清，就只管说。
沈越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你的护照呢？”
“借高利贷的时候，被他们给扣下来了。”
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是透着股绝望。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饿了，你这有吃的吗？”
沈越的话把苏柔拉回了现实，她指了指冰箱的方向：
“那里好像有点菜……”
“我不会，你去做给我吃。”
苏柔被沈越理所当然的话给气笑了：
“我凭什么给你做？就凭你昨晚救了我？”
“不够吗？”
沈越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苏柔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去了厨房。
……
沈越当然不是仗着救了苏柔就顺杆子上爬占人便宜，他只是在给自己一个多管闲事的借口而已。
瞧，她可以给我做饭，所以是有用的，我救她，只是为了我自己。
这就是沈越的逻辑，也是他上辈子做人秉承的原则，他从来不做对自己无用的事情。
可现在沈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想去帮一下这个女人？因为她可怜？可世界那么大，谁不苦呢？凭什么帮她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种改变的，或许是重生的那一刻？或许是毁掉“梦魇”的那一刻？再或者，是沈幼研死在他怀里，让他以后要好好生活的那一刻？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越有些烦躁！
他并不抗拒自己的改变，甚至对自己的改变有些欣喜，毕竟他这辈子，是真的想做个好人，做个平凡的人。
他抗拒的，是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无力感。
一个遵从理智行事太久的人，一下子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意气用事的。
理智的世界很简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趋利避害，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能不能做，全都可以计算的明明白白。
可融入了情感的元素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模糊，是非对错都不再是那么鲜明，就连大脑有时候做出的选择，放到现实中来权衡，都可能是最差的。
从他送艾薇儿回家，到给艾琳示警，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最愚蠢的选择，可他还是全都做了。
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沈越很讨厌。
……
很快，苏柔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
一盘炒鸡蛋，一盘炒小青菜。
菜很简单，不过味道不错，沈越再次告诉自己，她有用，至少可以改善自己还留在这里这段时间的伙食。
于是，吃完饭后，沈越直接走到苏柔的屋里，把她的桌上的玻璃瓶和注射器拿了出来。
苏柔在厨房洗碗，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你干什么？”
沈越没有回答她，当着苏柔的面，把注射器扎进了瓶子里，吸了一些出来。
然后。
他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