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故乡。
我们可以在同一片天下大打出手,但决不允许外敌踏入自己故土一步,放眼看看,这些死在城墙之外的人,哪一个退缩了?
……
白鲸走到黎阳跟前之时,后者还在出神。
等察觉到有人靠近后,黎阳才回头,看到白鲸担忧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儿,你怎么样了?刚才看你似乎顿悟了。”
白鲸语气轻柔:“顿悟不是一时半会儿,刚才只是若有所感,到了我这一步,想要破境很难,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走错一步,就会身死道消。”
“你的道,是龙虎山的道吗?”
白鲸没有承认,却也没有承认,若是沿着前人的道走,即便走到至高处,也只能凝望开创大道之人的背影。
想来,白鲸的道,是自己的,要不然以他的天赋,现在早就是大天师了。
那边童子站在院外说要吃饭了,二人便原路折返,黎阳还顺带摘了一些橘子踹在口袋里,既然是老板种下来的,那便给婢儿和风满楼带一些回去。
正如老者此前所说的,粗茶淡饭,还真的就是粗茶淡饭。
一叠泡菜,旁边放了一盘辣椒酱,中间是清蒸的鱼。
老者道:“就这道菜,我还是跟刘知夏学的,说什么你最爱吃这道菜,假使有一天你上山了,一定要做给你吃。”
黎阳差点破防,好不容易恢复好的心情,在老者这一句话之间,瞬间支离破碎。
不论走到哪里,他都是想着自己的。
黎阳吃了一口鱼,的确是那个味道。
他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吃到这种味道了,故而胃口极好,几大碗饭干进去也没有觉得撑。
老者问道:“人皇封你为冠军侯,接下来的路,就完全要靠你自己走了,他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
“这话是老板让你说的,还是你想告诉我的?”
“都有吧。”老者轻声道。
黎阳叹了口气,问道:“冠军侯,也只是受大夏官方认可,我这一旦帅军离开,恐怕就要惹来不少人的暗杀,是吗?”
老者嗯了一声。
白鲸则笑道:“放心了,龙虎山肯定不会出手的。”
黎阳没好气道:“天下这么多仙门,咱们就不说天下,就一个州,一个郡,里面有多少仙门?陛下让我来当这个冠军侯,相当于全天下只要不愿意服从大夏的仙门,都将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聪明。”
黎阳尝了尝辣椒酱,北镇的味道,狠辣,鼻涕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不想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怕什么呢?此前大夏境内的仙门,哪一个不是在大夏面前唯命是从?大夏不认可的,便不是正宗,就是邪魔外道,天地收走其气运,属地官吏直接派兵围剿,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夏立国之初,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白鲸放下筷子,又道:“你就当成从新走一遍先人走过的路吧。”
见黎阳还不说话,白鲸便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说,那些人绝对还没有忘记大夏当初留下的阴影,只要把他们打怕了,打痛了,将大夏的官印重新盖在他们的山门上,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呢?再则,其实也有极大部分仙门是归顺大夏的,并没有在这场大劫中使坏。
你只要狠,比任何人都狠就行。”
“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黎阳问道。
白鲸想了想,道:“真理有时候是掌握在这里的。”
说着,晃了晃拳头。
“那就更不讲道理了,真的这么做,我们和那些仙门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鲸无言以对,他实在是不想探讨这样的问题,让他去降妖除魔,他可以肝脑涂地,但若是探讨道理,他更希望面前一直在当小透明的蓝布衣老者出来给这有点魔愣的小师弟解惑。
于是,蓝布衣老轻轻说道:“我在这里是不是碍着你们了,要不,我走?”
白鲸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我的老先生,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能走呢,你走了我怎么办?看看我这小师弟,这傻孩子马上就要疯了。”
黎阳没好气道:“你才疯了。”
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严肃。
几人吃了一阵子,老者便从内屋取出来一副竹简,道:“这是刘知夏留给你的,你自己回去好好看看。”
白鲸以为是什么好宝贝,神识一扫,才发现就是普普通通的竹简。
“是用后面那片竹林的竹子做的吗?”
“嗯,他一个字一个字雕出来的。”
黎阳如获至宝那般放在手心,竹简上有个红色印章,写着刘知夏三个字,内容他现在不打算看,很怕一看后就崩不住当着这几人的面哭出来。
布衣老者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
白鲸好奇问道:“这时候你不应该来点酒吗?”
黎阳眼前一亮,取出存货已经不是很多的胡桃酿,然后给白鲸倒满:“悠着点,我没多少了。”
“小气。”
白鲸喝了一口,道:“等你走了,我也就回去了